“既然从此之后彼此都没有瓜葛了,恨他干什么?”
冬青嗤笑一声,轻轻道:“说这样的话儿不是我多大度,是我答应了一个人要活着,要好好儿活着。”
“怪胎”慢吞吞的眨了一下眼睛,女子的声音却再度响了起来,这次是清冷的:“虽然不恨,可我要杀了他。”
这辈子能让我好好活下去,不去恨那个人的唯一办法,只有,他死。
烛火“噼啪”了一下,室内的光线缓缓黯淡了几分。
江陌的指顿在了那里,良久,转身缓缓朝着门口走去:“那人此刻正在寻你,无需你去寻他。”
“怪胎你站住!”
她跑到他前面,拦住他的路,语气恼火:“凭什么每次都是你们决定我的去留?这次我偏要走你前头!”
“怪胎”顿住脚步,竟真是个要让她先走的意思。
冬青深吸一口气,瞧了眼前男子,唇角缓缓勾勒出一抹自嘲的笑:“劳烦江公子大老远来相救,我又厚着脸皮的叨扰这么久,公子容忍至今真是不易,这些日子的伤药钱,日后我会奉还,打扰了。”
“在下不缺钱。”
言下之意就是再不想跟她有任何瓜葛的意思,冬青突然很想抽一顿那些自称“在下”的男人!
“既然江公子都这么说了,这几日的招待姑娘我就笑纳了,多谢江公子慷慨大方,不知公子能再大方些,给送点儿路费盘缠吗?”
江陌没反应。
冬青笑了:“抠门。”
“怪胎”便伸手去怀中,摸出个物什,拿出来时掀动衣襟,带出来一块碧绿的玉,映着胸前雪白的衣衫上,光泽透彻。
江陌伸出手,修长完美的指握着沉甸甸的钱袋递到女子面前。
“我就知道,‘缘牵’客栈老板就算再大方,也不会给人白吃白住这么些天。”
瞥一眼江陌手中的钱袋,冬青并未伸手接过,似笑非笑的:“我和你没关系,蒙你救命之恩又蹭你数日伙食外加药材无数,非但没能报答公子的恩典,临走了还受公子的恩惠,与情与理似乎说不过去吧?”
“怪胎”那手就是个要收回去的意思了,冬青眼疾手快的一把拍在钱袋上,下手很重,拍的“怪胎”的手往下一坠,才拿过钱袋。
“多谢江公子大恩,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冬青言毕,头也不回的踏出这坐落在山野之间的黑屋子,沉甸甸的钱袋随手在头顶吊儿郎当的晃荡着,算作告别。
冬青很悠闲地往前踱,却不防脑后忽然传来一股大力,她下意识的弯腰屈肘狠狠撞过去的同时,身体已经被人扑倒在地,滚到一边儿。
“怪胎”被冬青撞得闷哼一声,撑起手臂,脑后如墨的青丝纷纷坠下肩头拂过身下女子错愕的脸颊。
冬青懵了:这……这个姿势也太暧1昧了吧?
就算“怪胎”要留她,也没必要这么激烈啊,看不出来他平时挺不主动一个人,主动起来不是人啊?
压在身上的“怪胎”神色蓦地一寒,伸手将冬青一把捞进怀中,腾起旋身,落在一丈之外。
可怜冬青毫无反应的一脸撞进“怪胎”的胸膛,痛得鼻子都麻木了,好容易露出脸来,满心茫然的看过去,竟发现自己刚刚站立的地方不知何时插了三只箭,箭身泛绿,分明有毒!
冬青神魂未定的眸子瞬间清明,忍不住再骂一句阿若司音,也不知这丫头生前究竟还造了多少孽,居然又被人追杀?
木冬青微微推了推揽着自己的那只手臂:“江陌,放开我。”
“怪胎”没看她,目光落向来人,话儿却是冲冬青说的:“站在后面。”
“哦?”
冬青赌气讥讽:“江公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有英雄情怀了?”
“怪胎”坦然答:“现在。”
冬青气得直犯噎。
射箭之人缓缓的自林间走出来,总共有三十来人,皆是漆黑袍子,青面獠牙,打扮的像鬼似的,手里拿的火棍铁链,钩锁长鞭,森然瘆人,就像是一群白天出没的小鬼。
为首的男子目光死死的落在江陌的胸前,唇角缓缓的勾起一个阴鸷的笑来:“果然在这里,公子倒是会藏,饶是‘冥府’也找了你好久。”
顺着那人的目光看过去,冬青看见“怪胎”胸前不小心被带出来的玉,花纹奇异,似乎是浮雕着什么,待要细看,却已经被江陌不动声色的握住:“木姑娘,你该走了。”
还是偏冷淡的声音,冬青偏偏腾起一股无名火来,杵在那儿一动不动,偏头浅笑:“江老大,你我现在毫无瓜葛,我爱去哪儿干你什么事儿?况且人家要动的似乎并不是我吧,我干嘛一副要领你恩惠的模样儿?”
“怪胎”沉默片刻,蓦地开口:“你在赌什么气?”
木冬青一个愣怔,继而嗤笑:“这话儿该我问你才对吧?”
对面的冥府小鬼们相隔有很长的距离,并未听得二人在交谈什么,等待片刻不见江陌反应,便有几分不耐烦:“今日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活着跟我们走,要么死了被我们抬走,你自己选。”
“怪胎”懒得再和冬青斗嘴,慢慢自腰际抽出软剑,剑尖垂地,不说话,意思却不言而喻。
冬青见识过江陌的身手,当日他对付那个叫妖儿的女人时,连手都未曾抬一抬,今日却要拔剑,可见来人身手不容小觑,由不得也集中了精力不再和怪胎赌气,一双杏眸精锐的盯着对方,做好了动手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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