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无痕笑着迎送老李离开,没有多说什么。
第二天老李蹒跚走来,喝下数口甘美的泉水,拿出蒲扇扇风纳凉。宁无痕旧事重提,“你这是什么‘毛’病?看来总是咳嗽不止?”
老李摆摆手,“年轻的时候太劳累得了肺痨,这些年身体越来越不好,肺痨也跟着严重起来,不过久而久之也习惯了。”
“没去治疗?”
“年轻时候仗着身体好,没去看。”老李抬着头看向‘波’光粼粼的河面,淡然轻松,许久他才继续道,“其实我也知道大限将至,不知还能活几个日子。”
“如果我能帮你治疗、”宁无痕忽而动了恻隐之心,想出手治疗老李积劳成疾的病。
不曾想老李赶紧摇手道,“不必了,我呐,就像这纷纷枝叶。寿终正寝,落叶归根。”
“落叶归根。”宁无痕嘀咕,“天地轮回,犹如落叶归根,人力不可抗衡。”
他忖思一阵,刚‘欲’询问,老李已经蹒跚离去,笑容满脸,似乎并不畏惧生死,已经看淡一切。
宁无痕看着那束萧条的身影,忽然读懂了生命。
往后三天老李依旧闲暇时分下来跟宁无痕聊天,时不时的还跟宁无痕打趣,说要是膝下有个‘女’儿,就索‘性’嫁给宁无痕。倒是始终不问宁无痕为何每天都在此地垂钓。
或许正如他每天砍樵一般,这便是普通人简单的想法,却从来不知道宁无痕一直静坐此地数十日,根本就未曾离去过。
四天后,老李的身子越来越佝偻,每次都要跟宁无痕攀谈很长时间,甚至一度遗忘自己其实是来伐木的。
而后终于消逝在猎猎山风中,老李再也没有来过。
“落叶归根。”宁无痕默然,他知道老李之所以不来,是因为已经死了,“这也算是寿终正寝吧。”
“生命消逝犹如落叶归根,终是融为尘土,淹没在慢慢黄沙下。”
宁无痕起身凝视山山水水,继而抛掉手中的鱼竿,静静的看着鱼竿沉入河水,这才登山离去。
下一站他去了更远的地方,沙场。
时值天下太平,各路边外守军每日除却‘操’练还是‘操’练,已经多年不曾马踏冰河,厮杀于天地间,沙场生长为广袤的草原,大风一吹,可看见牛羊隐没其中。
碧绿‘色’的疆外一望无际,时不时的会看到巡山的战士游走,偶然两两相遇会对视数眼,然后擦肩而过。
宁无痕迈着步伐,用双脚丈量这片广袤的大地。
“呜呜呜。”
黄昏时分,呼啸的号角划破云霄,响彻天地,‘激’‘荡’的声音滚滚而去,直至消失在很远的地方。
漫漫沙场出现一队队重甲骑兵,提着战矛踏行,气势稳重却毫无杀气,兴许久久不上战场厮杀,已经遗忘了鲜血的味道。
宁无痕站在一角,目视重甲骑兵踏过,旋即凝望他们离开,迎着黄昏消失在很远的地方。
“男儿不谋生为豪杰,但求战死沙场,拼一世峥嵘岁月。”
“兵者,应以死于沙场为荣!”
也不知何地传来嘹亮的军歌,对着黄昏残血,幽幽飘‘荡’,让这片已经没有血迹的沙场‘蒙’上一股峥嵘气势。
似乎无形中有着强大的气场,令人不敢忽略。
“兵者,以死于沙场为荣。”宁无痕沉思,这应该算是一场落叶归根,既然为兵,那最好的沉眠地便是沙场,因为这里印有曾经征伐的记忆。
犹如红尘修士,忠于武道而乐此不彼。
“世间万物各有各的活法,这就是道,忠于己心,忠于选择。”宁无痕背负双手,仰视天地荣光,略有所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