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倾却惊的险些打翻手边的茶盏,白露的名字几乎脱口而出。
叶倾做了三十年的皇后,又做了七八年的太后,身边的女官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这些女官大都以二十四节气为名,叶倾惯用的不过三四个,谷雨,芒种,白露,霜降。
女官们到了二十四五,叶倾就问过她们,或是嫁人,或是分到其他宫中当个管事嬷嬷,再提拔新的女官上来。
新提的女官无论原来叫什么,都会被改成二十四节气里的名字,不然每隔几年就要去记一批新人的名字,实在麻烦。
眼前的这位白露,就是最后一任跟在叶倾身边的女官,也是开玩笑被她唤作白娘娘的那位,伺候的颇为精心,吩咐她办的事情也无一不妥当,深得叶倾欢心。
掐指算来,这位白娘娘应是已经过了四十,只是保养得宜,看过去不过三十许人,和叶倾最后一次见她,变化不大,所以叶倾才会一眼认出。
从最初见到白露的惊愕中恢复过来,叶倾打从入宫以来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当年她用过的女官都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白露更是其中翘楚,对宫中的规矩,还有见不得人的阴私事儿,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有白露照看,叶欢歌在宫里怎地也不会混的太差。
今非昔比,叶倾自然知道白露这般高等女官在宫中的地位,当下她站起来招呼道:“怎劳烦姑姑亲自过来了,娘娘可起了么?”
白露嘴角挑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客气的道:“娘娘近来睡眠不大好,难得今日睡的香,我就嘱咐她们不要叫娘娘起床,怕是姑娘还要多等一会儿了。”
叶倾愣了下,下意识的就往惊惶失眠心悸的方向想去了,也怨不得她想多,在这处处是陷阱里的皇宫,一切皆有可能。
当下叶倾着急的问道:“娘娘可是身体欠安,可是唤了太医?”
白露惊讶的看了她一眼,解释道:“请了,太医说只是有些思虑过多,将养将养就好了。”
叶倾悬着的心微微放下,白露又陪着她坐了会,劝着她吃了些茶水点心,就有小宫女跑来叫她,“白姑姑,娘娘已经起身了,您去看看吧!”
白露对叶倾点头笑道:“姑娘且先坐会,我去伺候了娘娘洗漱,姑娘再拜见娘娘。”
叶倾忙站起身,笑道:“姑姑快去忙,我候着就是了。”
看着白露远去的身影,叶倾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收了起来。
若是不熟的人在此,看到白露一番表现,自会赞她一声礼貌周到,可叶倾和她多年相处,对她知之甚深,却立刻觉出白露变化颇大来。
就拿她面前的茶水点心来说,茶水她只略沾了唇就不肯碰了,点心也掰碎了,白露劝的殷勤她才小小的吃上一口。
若是昔日的白露,怕是早就看出她不喜欢这茶水点心,定然会不动声色的叫来人,重新换上一种茶点。
可白露今日非但没看出来,反倒不住殷勤的劝她享用茶点,若白露是主人她是客人,倒也无话可说,可若是作为宫中女官,白露现在的表现,那就是不及格了。
这样的女官在一宫主位身边,还被依赖为左膀右臂,叶倾隐隐觉得,也许白露在姑姑叶欢歌身边,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相得益彰。
原本并不迫切的心情一下急切起来,叶倾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见一见叶家的这位叶贵妃,自己名义上的嫡亲姑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