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心中一动,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仿佛有千言万语却又碍于面子不知道如何开口,她和王爷之间诡异的气氛,也只有身边人和她们两个当事人清楚。这看在王姨娘眼里,却是另一层意思,她不由得多了一分歉意,“我们老爷也是迫不得已,倒是让苏妹妹受委屈了!”
“这算什么委屈,不过就是连累了张大人……”不等苏锦话说完,王姨娘急忙打断,“什么连累不连累,还要多谢妹妹你,不然老爷还不知道如何开这个口。”
说起来,这件事王姨娘还知道三分,似乎是和京都柳家和赵大人有关,她顺便卖了苏锦一个好,把知道的消息说了出来。
苏锦很敏-感抓住了王姨娘话中漏洞,柳家?如果是王妃的意思占了上风,不是该直接点名王妃更好?还是柳家人另有打算,邺城监察使和王妃娘家的关系大家心知肚明,现在看来,她倒是忽略了,如此显而易见的关系,却高调的弹劾王爷,直白得让人眼珠子掉在地上,或者,这仅仅只是个诱饵?可是皇上赏了侧妃下来,这对王妃来说是好事?
她想不明白,知道的信息太少串联起来反而前后矛盾了,王姨娘待苏锦沉思了好一会儿,意味深长的拉着苏锦的手,“苏妹妹,今日都是姐姐连累了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争宠争宠,争得是什么?既然妹妹你不怪罪姐姐,回去之后千万不要和王爷起了嫌隙,没有孩子之前,男人才是后院立身的根本。”
孩子!
苏锦就听进了这一句话,王爷曾经答应过不会让骨肉分离,只要不是庶长子,就能安稳的在后院立足,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方法保存自己。可是前提是不能生下庶长子,她还记得上次“怀孕”时,王妃盯着她独自那渗人的目光。
先不说她能不能怀孕,谁能保证她生下的一定是个女儿?!如同当世那些好男风的,可见送子娘娘都有搞错的时候。
有了王姨娘这一席话,苏锦倒是下定决定回去认错,没了男人,别说孩子,失宠的后果就够要她小命。
王姨娘见苏锦把她的话听进去了,端着茶杯慢慢的品着武夷山大红袍,茶香扑鼻,如此一番,苏氏也该领她的情了,有了苏氏的耳边风,老爷这一关大概是过了。
两人各怀心思,一时无话。
香樟树遮天蔽日,林子足有半亩地宽,间或几棵树之间的石桌子上有稀稀落落的女眷,苏锦猜测大概是前来一品楼的客人,一品楼的香樟林,在邺城也是闻名遐迩,来来往往的客人中不少人未尝不是冲着林子而来。
苏锦就看见不远处,有矜持的夫人带着七八岁可爱的女儿在林子里散步,两人身后跟着低眉说话的婢女,这在林子里是常态,可是她就是记住了那两人的背影。
特别是那夫人的背影很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
不过是随便那么一撇,她也没放在心里,看着太阳慢慢下山,苏锦带着王姨娘回了小院,晓风亭里,王爷和张大人已经说完了话,正在下棋。看着苏锦回来,他甚至还抬起头,对苏锦说了声“回来了”。
苏锦受宠若惊,艾玛,终于和她说话了!可是为什么呢?难道是气消了?
回去的路上,她时不时偷偷瞄他一眼,马车里气氛一如来的时候的冷淡,兰书找了个借口去了车辕外,苏锦想起和王姨娘的那一番话,以及暗自下定的决心,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有什么事?”刘稚突然睁开眼,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她,神色淡然疏离,苏锦心猛地揪起,后背冒冷汗,迎上他的目光,幽深的眸子深不见底,她心中却又一种说不清道不明感觉,如果这次不把我机会,只怕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贱妾……妾上次说……说谎了……其实,其实我知道京都传来了中宫娘娘赐侧妃的消息……”苏锦低着头,不停的对手指,死定了,死定了,王爷一定会觉得上当被骗了!
她简直就是追悔莫及,在他面前耍什么心眼儿,段位不够啊不够啊~
“哦!”明明只是一个感叹词,却被他拉长了音调,神色不明又闭上了眼,旁人根本难以判断他心中的想法。
“贱妾有罪!”苏锦“噗通”一声跪在马车的木地板上,抓着他的小腿,吞咽了口中干涩的唾液,原本的漫不经心被吓得魂灰魄散,如果有机会,她一定每天三柱香把他供起来,求放过这一次吧!呜呜……
刘稚睁开眼,修长的手指撩起她额前的碎发,嘴角是嘲讽的笑,目光冷淡的看了她一眼。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三十年后的承乾帝能让满朝文武在金銮殿失声,与其面对他冷冷一撇的森然冷冽,还不如立马撞了柱子!
“说吧,错在哪里了?”他收回了目光,漫不经心的抓着她的手,轻轻的在她手心挠挠,酥软的感觉从手心直达心底,可配上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简直……
苏锦浑身打了个寒颤,不是说了不该隐瞒吗?为什么还要问错在哪里?她这下懵了,到底错在哪里来着?
“苏氏!”刘稚大喝一声,额头上青筋冒起,洁白的牙齿露出来,仿佛张开嘴就能把她啃了似的。脸上冷冽森然通通不见了,哪里还有刚才面对张大人深沉的模样,他如所有十六七岁的少年,怒气中带着一丝生动和活力。
像个小孩子!
苏锦低低嘀咕了一声,心中的阴霾被风吹散了,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紧绷的神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