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不知是被宋歌突然的狠辣给吓到了还是如何,动了动嘴半晌说不出话来。身后有个小将轻轻道:“不如就试试吧?反正咱绑了他,不会出事的。”
的确,将印未失,若这少年真有什么好法子,他们耽误了就罪过大了。
老兵一沉凝,片刻抬头道:“把这四人都绑起来,一百人出列,将牛羊赶去城口。”
宋歌怒瞪他:“不是赶!饿了一天的牛羊,你声势浩大赶去城口,是想让对面司空祁听得一清二楚?”她转头,手依旧背在身后,只是语气不失冷静,“刚才说了,准备布条和战鼓,鼓放城口,布条拿来这里将牛羊的嘴给封上,为了以防牛羊蹿逃浪费时间,你们将它们给抱过去。”
“……”一百将士出列,宋歌又道:“问百姓借晾衣杆,或者半人多高的支架也行,承重力要好,急,速去!”
老兵皱眉道:“百姓对我们本就有意见,怎么借得了?”
宋歌不管,动了动已经被绑住的手道:“这就凭你们的本事了,实在不行,抢也得抢了!要是发生民乱,务必压制住。”
老兵哭笑不得,抢?这还不被将军给责罚死!他没有说出来,只吩咐后头的人去操办。这样百人抱牛羊,百人寻布条战鼓,百人奔走百姓家,余下四万九千七百人,宋歌没有动用。老兵缓了口气,至少大势还在他们手上,不会被这几个人搅和了去。
到底是司空翊手下的兵,办事效率极高,一刻钟未到,牛羊已全部捆了蹄子封了嘴丢在城口,旁边战鼓按宋歌的意思一字排开,几百个战鼓,刚刚好安置在城门前,场面看去颇为壮观。
温自惜听到动静从城楼上下来,看到宋歌熊大四个人全部反手被绑着,不禁皱眉瞧着老兵问:“这是怎么回事?”他语气不善,隐隐有些怒气。
宋歌先一步回答:“没事,外头如何了?”一门之隔,他策马腥风血雨里穿沙而过,她在城内被捆又有何委屈?
金鼓声声透过城门传进来,她看不见,却似闻得着那漫天风尘。
温自惜又看那老兵,眸子一转沉道:“不好。”
只两字,所有听宋歌意思忙着将牛羊分别安置在各个战鼓前的将士瞬间僵住了动作,老兵转头,却听温自惜继续道:“司空祁布阵的时候,后方留了万余人,就在刚才,将军深入敌阵,锋矢尖端破开圆阵,后方却有东衡将领绕到了我军背后,锋矢尾部防守力最薄弱,将军急退,被逼至城前,若非如此,城……已破。”
宋歌垂头,城门前百人无声。
半晌,忽听一人声线清晰,“现在不仅要提升士气,更要给司空祁一个不能骄傲的打击!”宋歌负手捏着拳,指节泛白。
老兵动了动嘴,突然摇了摇头无奈道:“将印……借你一用,可有把握解燃眉之急?”他虽非信任宋歌,但大敌当前全军危机,看宋歌如此行事,该尝试着赌上一把!
“借?”宋歌笑,笑却不及眼底,她转身看了看四周,除了要向百姓借用的支架,其他都已准备就绪,“他的东西我又何须借?”宋歌轻轻道,无人听得她低语,只温自惜慢慢垂下了眸子。
“高队长,”忽有人从远处急奔而来,喘着粗气对老兵焦急道,“不行、不行!咱们兄弟几个连百姓家中都进不去,全给哄出来了!”
宋歌扬眉,回看温自惜一眼,“你回城楼吧,若真有什么事……”她顿了顿,眉宇间愁色升起,“随时出兵。”宋歌看老兵,老兵一愣,这次倒懂了,只转过身不看她。
然后熊大动了动身子,死捏在拳心的将印松了松,温自惜见状欺身上前,从熊大手里拿过将印,只目光复杂说了一句:“当心。”
宋歌还未说她要去百姓家,温自惜却已看透,她微微一笑,话语干脆:“好。”
小瑞一惊,“小歌!他们这么多人都进不去,你怎行!”他说太急,一不小心便漏出了宋歌的名字,老兵虽皱了皱眉,但大家如今都担忧着城外大势,倒也没有在意。
宋歌刚想拍拍他肩膀,才意识到自己手还反绑着,便侧过身道:“行不行不看人数的多与少,”她停了须臾,又转头交待老兵,“剩下的四万九千多将士,趁这功夫去集合起来。”
老兵点点头,开始配合宋歌:“大军从未分散,咱们这里是北门,东门西门各有一万将士,以防司空璟偷袭,剩下的在南门,若有需要,随时可以集合。”
“那就好,我去借支架,你将大军在这地方集合,”宋歌转身,面色平静,“如果可以,暂时松绑,回来了再捆。”她要去百姓家,这样实在……不雅观。
老兵没有说什么,直接松了绑,宋歌和熊大几个打过招呼,独自向城内走去,那背影孤独,却坚定不移。
与此同时,城外,飞沙狂卷。
司空翊退至城前,他眉目渐沉,扫一眼身后稍有混乱的军阵,紧了握着缰绳的手。胯下黑马鼻间热气喷出,蹄子不安地来回踏动,司空翊抬眸瞧司空祁,冷笑连连。
对方的圆阵,根本只是个幌子!司空祁不打战略,完全就是要攻个混乱,趁他不备令孙适光从侧路绕了过来,若非自己时刻注意着阵法后方的薄弱点,十万大军已被包围,源城也已危险。
司空祁笃定了城内无将士,进攻几乎下足了全劲,司空翊却不同,要挂心的太多,捉襟见肘便事事牵连,如今阵乱,司空祁再进一步,那便只能死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