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十九啊……”赵柘叹了一声,无奈地朝她苦笑,“真是一个命苦有,好端端的,又一个王妃香消玉殒了。如此一来,外面更得坐实了他杀人过多,煞气太重,平常女子近不得身的传言了。”
“那不好吗?”夏初七拿着勺子搅了搅汤药。
“嗯?”赵柘侧过脸来看她。
“哦。”夏初七恍惚了一下,回过神儿来,笑眯眯地道,“我是说,呵呵,我是说,那都是没有缘分的人,既然没有缘分,早死也可以早超生……不不不,我是想说,那不就证明了咱们晋王殿下,不该娶平常女子,应当娶一个不平常的才对嘛。”
“呵”了一声儿,赵柘摇了摇头,看着她笑,“你啊,这些话在本宫面前说说可以。在外头切急不许胡说。要落在有心人的耳朵里,还不得惹出大麻烦来?”
“嘻”的笑了一下,夏初七如今与赵柘极为熟稔了,狡黠地吐了咕舌头,“下官如今可是当朝驸马。一般人……他动不得我。”
若有似无地轻笑一声,赵柘犹豫了一下,语气凝重了不少。
“只是,老十九的婚事,只怕又难了。你看这,但凡是要许给他的王妃都不得善终,陛下怎好再轻易为他指婚,去得罪那些重臣?可要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却又配不上老十九,这还真是一个让人头痛的问题。”
赵柘对赵樽的关心,溢于言表。
看得出来,他确实是关心自个儿弟弟的。
夏初七自然不能说“你把人家最想嫁的王妃给娶了,让人家娶谁去”那么残忍的话。只一边儿腹诽着那个宋氏的真正死因,一边儿附和地笑着说了两声儿“是呀是呀”,就把手里的汤药碗递与了赵柘,打断了他对赵樽婚姻问题的深究。
“殿下先喝药,温度刚刚好,再凉,药性就淡了。”
“好。”
赵柘微微一笑,配合地把药送入口中,又把药碗递给了侍立在边儿上的黄明智,才蹙了蹙眉头,淡淡地吩咐他说。
“黄明智,去把人给带进来。”
黄明智应了声儿“是”,便退下去了。夏初七不知道赵柘的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也没有去多问,只是出去仔细净了手,又亲自为他处理起身上的病痂来。
看着她的专心致志,赵柘又是一阵唏嘘。
“这些日子以来,得亏你了。”
夏初七笑道,“殿下不要总这么客气,这都是我应当的。”想了想,她又抬起头来,“殿下,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您。后天,不,得等过了二月初二的龙抬头,我就能拿新药过来了。只要没有过敏反应,您的病,很快就能痊愈。”
“新药制成了?”
温和的笑问着,赵柘的脸上,却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多欣喜。
大概他是吃药太多,已经不太相信了吧。
夏初七也没有与他解释青霉素的效用,只是愉快地眨了眨眼睛。
“您就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好!”赵柘笑了笑,话锋突地一转,“你想要见的人,本王给你找来了。”
她想要见的人?
听了这句话,夏初七心脏隐隐的被吊了起来。
难道是……
她思绪不宁的想着,不多一会儿,果然见到黄明智领了一个人进来。六十出头的年纪,花白的胡须,脸上有着可以夹死苍蝇的皱纹,唯唯诺诺的样子,从进了太子寝殿开始那腰杆子就没有再直起来过。一直走到太子跟前,重重地跪下磕头。
她不认识这个老头子,却是认得他身上的医官袍。
“这位是……”
她刚刚迟疑出声儿,赵柘就淡淡的开了口。
“他就是你要找的崔良弼。”
不出所料!夏初七假装惊喜地上前一步,拱了拱手,口里直呼“崔太医好”,可是,那老头儿就像没有听见似的,置若罔闻,没有丝毫的动静。
赵柘又是一叹,加重了语气。
“黄明智,告诉他,这位是驸马爷。”
黄明智恭声应了,低下头来,凑近那个跪在地上的崔良弼。
“老崔,还不快参见驸马爷。”
崔良弼抬起头来,看了看黄明智,嘴里“啊啊呜呜”着,也没有说个明白,只是很快又指了指自家的耳朵,露出一脸的迷茫来。
“他、是、驸、马、爷!”
黄明智一字一顿,那原就不阴不阳的尖细嗓儿,一拔高了,显得格外的刺耳。
“啊唔啊唔啊啊啊……”
崔良弼又是不停的指着自己的嘴巴,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在与黄明智来来去去的“交战”了几个回合,才好不容易听明白了,膝盖在地上挪了个方位,冲夏初七磕了几个头,仍是说不出话来。
“难道他的耳朵也不太好?”
赵柘沉吟片刻,有些无奈地道,“是啊,崔太医年纪大了,如今在东宫典药局,也只是做一些杂活。原本早两年就要遣出宫的,是本宫看他年迈老朽,家里又有几口人要养活,这才特地向陛下请旨,讨了他过来。”
哑了不算,还搞成了半聋?
这个崔良弼很倒霉,当然,她相信,他不会是主动去倒霉的。
就在寻思间,赵柘却又是淡然一笑,替她想出了法子来,“楚医官,你有什么要与崔太医讨论的,可以写出来给他看,他的眼睛还是好使的。”
对啊,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眼睛陡然一亮,夏初七真诚的向他一揖。
“谢太子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