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元蝎爷这么肯交底儿,夏初七默默的听着。
可说到此处,他似是有些避讳什么,舌头儿绕了一圈,才说,“事到临头了,却又不知出于何种考量,圣上将那阿木尔许配给了太子爷,对,也便是我那个亲爹了。嗯,然后呢,又将东方家的小女儿指婚给了我十九叔。那姑娘也是个命薄的,没等过门儿,就一病不起,然后病死在了家中……后来又一连指婚了三次,那些姑娘要么暴毙要么横死……圣上都有些着急了,而我十九叔吧,对此事一向不太热衷,加之他常年征战在外,也无心婚配之事,便慢慢搁置了下来,你懂了吗?”
“懂什么?”
奇怪地瞄他一眼,见他不吭声儿,神神怪怪地盯住自个儿,夏初七才勾起唇,“说完了?”
“完了?还想知道点什么?”
拍了拍脑袋,夏初七嗤笑一声儿,“没什么想知道的。只是有些感叹啦,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就连皇帝家里也是如此。瞧着你们这些个皇子皇孙,看上去都金尊玉贵地活着,却是连婚姻都不能自主的可怜虫。”
兴许是深有感触,元祐微微一眯眼,却是一叹。
“确实如此。小爷我往后,不照常得娶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女人么?不过好在我不像我十九叔,我想得通,我那后院儿里啊,已经储备了大量的美人儿,哈哈,逍遥快活着呢。”
他笑得开怀。
夏初七却神色默然。
瞄着元蝎爷向来纨绔的面孔,突生感叹。
这货说不定也与她自个儿一样,嬉笑怒骂和斗鸡走狗里,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心酸?
不对,她心酸个屁啊。
使劲儿摇着摇脑袋,她呼噜呼噜摇着酒壶,望了一眼外头的天色,打了一个酒嗝。
“这酒啊,真不醉人。”
……
……
约摸小半个时辰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柴房外头的守卫,已经准备交班了,终于壮着胆子来请元蝎爷出去。元祐在木板床上似是坐得有些乏了,伸了个懒腰,这才慢吞吞的从柴房里钻了出来,身边还带着那个随他进屋的小兵,一直低眉顺目的跟在他身边儿,拎着一个与他体型不太相符的硬木大食盒,一道往拴马的地方走去。
柴房的门儿,又重新关上了。
今儿元蝎爷是骑马进驿站来的。
那个小兵似乎对他自个儿骑来的那一匹马驾驭还不是很熟练。
试了好几次他都没有上鞍,还让元蝎爷给托了一把才骑上去。可人骑在马上了,他还晃悠了好几下才坐稳,直到元蝎爷又与他低语了几句那驭马的方式之后,她才试着调转马头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骑着马走得极慢。
他们走的是往神机营的西门方向。
走了不远,元蝎爷又低低说了声儿,“四道城门,都安排有锦衣卫。你小心些。”
那小兵挪了挪头上的帽子,轻着嗓子,“没事儿,我省得,不会让人看出破绽来的,放心吧啊。”
这个小兵,便是想要金蝉脱壳的夏初七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她这边儿话刚刚说完不到一分钟,只见前方竟迎面过来了一队盛装的锦衣卫。而打头那人一袭大红衣飞鱼服的颀长身影,如同撩人的红云一般,远远的便让人心里生出些压力来,心里不免惊了一下。
别的锦衣卫眼睛可能没有那么毒。
但如果遇到东方大妖孽那个难缠的家伙,那可就不一定了。
元蝎爷也没有想到那么巧,惊了一下,马步迟疑。
“我们换道儿走。”
夏初七微微垂下眼皮儿,低着头,“来不及了,现在换道儿只怕更会引起那厮的注意,你镇定点儿,只管把你的风骚劲儿都使出来,吸引他的注意力。你放心,表哥你比我长得好看,他定然不会多瞧我一眼。”
“……”
元祐无语地抿着唇。
夏初七说得很简单,可拉着马缰绳的手都僵硬了。
且不说第一回自个儿骑马的紧张,便是想到那东方大妖孽的手段,心中却也是多有忐忑,只觉得短短的几步路,走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漫长。她心知,一旦让东方妖人发现了痕迹,那她今儿所有的计划都毁于一旦不说,只怕往后再要逃之夭夭,更是难上加难了……
“柴房走水啦——”
突然,一声划破黑暗天际的尖吼声传了过来。
“快来人啦,柴房走水啦!”
几乎就在夏初七回头的当儿,只见就在关押过她的柴房方向,一簇簇火光忽地冲天而起,带着那浓浓的黑色烟雾,像一朵朵红与黑的蘑菇云,顷刻间便照亮了半个天际。
“完了,你那兵,吴四他……”
“无事。”元祐也回往了一眼,“只当为国捐躯了。”
那火来得极为巧妙,简直就像是为了掩护夏初七逃走一样,在她与东方青玄离得不出三丈远的时候,锦衣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