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乃晨珞生和卿仁微微一愣,待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覃劭骅已经走远了。
看着渐渐远去却依旧挺拔宛若青松的背影,卿仁眼里忽明忽暗,手捏得死紧,就像是对待自己的仇敌一样,脸上掠过一个咬牙切齿的表情,那凶狠乖戾的模样就差生吞活剥了覃劭骅。
可显然这种只是皱皱眉头、稍微动动脸部肌肉的小事,对于被揍得脸上无一处完好的卿仁来说,着实有些强人所难。
下一秒就见卿仁龇牙咧嘴得好一会,嘴里又免不了不干不净地骂骂咧咧起来,以逞口舌之快。
“他***覃劭骅,下手真是他娘的狠······”
要是放在以前,卿仁才不会用这种类似下等人之间的口角之争和粗俗言语来降低自己的品位和档次,不管是碍于身份,还是观念上的不屑,他都不会说出这等掉身价的话。
可是无意间的脱口而出,竟让卿仁觉得爆粗口是一件······
倍儿爽的事,没错,就是爽。
一连串的爆粗口之后,卿仁竟然觉得全身舒畅通透,就连刚刚被揍的地方也不那么疼了,你说稀奇不稀奇。
其实这跟吃喝拉撒的原理是一样的,将堵在心里的气疏通了,人也就神清气爽了。
刚刚还气得磨牙的卿仁,现在一改之前的狼狈,尤其在想到什么的时候,俊美的脸上笑得宛如一朵盛开的罂粟花一样,看起来邪恶又魅惑。
虽然现在的脸破了点相,可人家卿仁妖孽般的脸皮就摆在那,即使增添了不少的瘀青,可并不有碍瞻观。
卿仁一回头就对上夜乃晨珞生沾染着震惊和怪异的深褐色眸子,被夜乃晨珞生这么不加掩饰地瞅着,就算脸皮赛过火车的卿仁,也有些难为情。
只是当卿仁意识到刚刚自己的丑态都被自己的心上人瞧个透彻的时候,脸上耀眼的笑容立刻僵住了,全数化为源源不断的气恼。
只是当他又意识到自己不久前说了什么引人误会的话后,脸上汹涌的气恼又化作浓浓的不安和欲言又止。
几番惊心动魄的表情在卿仁那张五颜六色的脸上轮番上演完之后,最后竟然归为一种难以言喻的坚定。
可当卿仁抬起头正要向夜乃晨珞生聊表心意的时候,捕捉到的竟然是夜乃晨珞生嘴角边的失望和转身欲走的决绝。
卿仁几乎是想都没想赶紧攥住夜乃晨珞生的手,紧紧地,紧到他的手背冒出粗大的青筋,他却一无所知,全部的心神都放在夜乃晨珞生身上。
卿仁甚至有种预感,倘若这次他没有及时抓住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就会趁机逃得远远的,让他再也找不到。
这种若即若离、患得患失的感觉就像是在卿仁的心脏上撕开一个大口子,灌进来的不是冷冰冰的风,而是比死亡更加可怕的恐慌,俗称爱而不得。
此时的卿仁就像是溺水的人,在濒临死亡之际,紧紧攥住那个能给予他安全感的男人,弯曲的脊背甚至在发抖,那种潜在的害怕通过颤抖的手指传递给了夜乃晨珞生,让夜乃晨珞生竟然有些不忍心甩开他的手。
再抬头时,卿仁眼中竟然是满满的乞求。
夜乃晨珞生怔住了,他从没见过如此高傲甚至傲慢到目中无人的男人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然而让夜乃晨珞生更加震撼的是卿仁接下来说的那番话。
“人与人之间情断义绝,并不需要什么具体的理由。就算表面上有,也很可能只是心离开的结果,事后才编造出的借口而已。因为倘若心没有离开,当将会导致关系破裂的事态发生时,理应有人努力去挽救。如果没有,说明其实关系早已破裂。”
夜乃晨珞生微微一愣,他清楚地知道这是东野圭吾写在《解忧杂货店》里面的一段话,只是卿仁引用这句话的意图是什么?
“我以前总以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始终会破裂的,只是早晚的事,就算关系再好,也会有撕破脸的一天。那时候我就在猜,我们的关系又能维持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十年?可让我意外的是我们竟然在一起生活了将近20年,而我竟然还想跟你永远生活在一起。”
说话间,卿仁的嘴角浸染着淡淡的苦涩和自嘲。
“我是大和国的天皇,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妖娆妩媚的,清纯唯美的,性感魅惑的······只要我轻轻勾一勾手指头,应有尽有,就算是男人,也会自动贴上来。可我为何偏偏就喜欢上一个年纪一大把、相貌也不是特别出挑、脾气又执拗得要死的老男人呢?”
卿仁自发地执起夜乃晨珞生的手指,认真又仔细地一根一根地摩挲,好像是在抚摸上等珍品一样,带着别样的小心翼翼和温柔肆意。
“你说,我是不是脑子烧坏了,或是中邪了?不然怎么就莫名其妙地爱上了一个年纪比我大上一轮,还没有一点情调可言的男人呢?”
卿仁说着说着,竟然下意识地将那只修长如玉的手放在唇边,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印上了一个吻。
耳边连珠炮似的轰击,又加上手背上真切的触感,让一向镇定的夜乃晨珞生彻底慌了神。
卿仁好像全然没有觉察到夜乃晨珞生的震惊,自顾自地将剖心底的话一一像倒豆子一样倒出来。
“有时我就在想,我是不是也应该往解忧杂货店投一封信,你才会看到我的心。”
卿仁的话中带着某种意味不明的叹息,不重,却足以让夜乃晨珞生感到酸涩。
“就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