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瓣儿三五成群簇拥着形成一个花序悬在枝头昭示着殿春的到来,或许花儿早就开了,只是一心记挂着男人的唐凊兰根本无暇顾及,直到男人离开才发觉这偏于一隅的花开。
唐凊兰走近些,才看清了那粉中透着点白,白中夹裹着粉的薄片儿,娇嫩得让人不忍触碰。
唐凊兰突然记起芍药的别名叫做将离,将离是将要离别的意思,难道这芍药也知道陆笙会这个时候离开?
这个想法一出,唐凊兰自己都有些想笑,但是心里总感觉空落落的,像是要失去某种重要的东西,那种无法挽留的无力感似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在唐凊兰心上,很沉重。
或许是怀孕的缘故,唐凊兰晃了晃头,将心里的不安全都扯到怀孕的头上,借此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唐凊兰根本就不知道这就成了她与男人最后一次的相处,以后男人就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从此在她的生活中彻底消失,不见一丝踪迹,也寻不到一丝痕迹。
唐凊兰也作出过最坏的打算,无非就是陆笙被大和的人强行带走,她也被自己的家人强行带回家,两人在家人的勒令下从此不再见面,但是唐凊兰压根就不会想到最坏的后果远远不仅于此,那是血的代价,是一个活生生的年轻生命的残酷代价,这个代价太大,大得超乎她的想象,大到让她想都敢想。
唐凊兰尝试着使自己平静下来,回到屋里的她一直坐在椅子上忐忑不安,为了使自己不再胡思乱想,她将桌子收拾了一遍,将碗筷拿去洗,却在中途不小心绊倒椅子导致手中的盘子和碗掉了一地,顿时“乒乒乓乓”的声音立马传进唐凊兰的耳朵里,像是做错了事一般,她赶紧俯下身子捡起洒落一地的碎片,却因为心不在焉,手指不小心就被割到了。
这并不是第一次因为粗心大意伤到手,每每如此身旁都会出现那个紧张得要命的男人,他会赶紧拉着她的手细细地查看,并马上拿出急救箱帮她上药包扎,但是这一次同样的受伤,身边却少了那个及时出现的人,还沉浸在往日里的唐凊兰任凭血液从指尖的那个不浅的伤口肆意地流淌漫过整个手却无动于衷,像是在等待着某个人的出现,又像是在等着熟悉的耳边叨唠。
但是等了很久都没有出现往日里熟悉的场景,唐凊兰眼底慢慢染上失望,随后才想起男人不过是刚离开不久,只不过是离开一会会自己就不习惯了,那男人口中的一段日子,没有确定日期的时间,不觉让唐凊兰恐慌起来。
一天?一个月?一年?甚至更久?
没人会告诉唐凊兰答案,没有期限的等待就像是流不尽的江水,日复一日默默等候不过是一场漫长的煎熬。
唐凊兰突然间不想就这么等下去,她想要去找男人,纵使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反对他们两在一起,她还是想要在男人在最需要她的时候出现,同生死共患难,如此想着,一直就没定下来的心才有了些许着落。
地上也来不及收拾了,唐凊兰赶紧去房间收拾自己的行李,打算明天一早就去找男人。
但是就在她走进房间要收拾东西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床台上放了一封信。
那封用着最普通黄色信封包裹着的信大喇喇地被放在空无一物的床台的小桌子上是那么的显眼。
那只不过是一封信而已,但是此时对于脑海中忽然间闪过些什么的唐凊兰来说,无异于一个定时炸弹,唐凊兰在那一瞬间如同被人钉住了手脚,手脚都动不了,看着那封男人不知什么时候放在这的信充满恐惧。
过了很久,唐凊兰才尝试挪动着自己被灌了铅的腿脚,一步一步挪过去,站在床边也是鼓起了勇气才伸出有些颤颤巍巍的手拿起信封。
封面上异常熟悉的小楷,让唐凊兰的手指又抖动了几番,男人的字如同他的人一般平稳、端正、隽秀、凝然,提顿、藏露之间尽显内敛的气质,写的不过是“凊兰亲启”四个大字就让唐凊兰心跟着颤了颤。
手指有些不稳,动作上重复您付了几次才得以撕开信封,将足足写了三页纸的信抖开,一个个潜藏着男人歉意和爱意的文字在眼前飘散,不过看了一页,唐凊兰就有些站不住了,腿脚发软不说,整个人也无力起来。
将三张纸都看完的时候,唐凊兰再也没有气力支撑着自己头重脚轻有些虚浮的身子,一个趔趄就跌坐在冰凉的地上,地上虽然冰冷却不足唐凊兰心里的冷,心冷了,身子也跟着瑟瑟发抖起来。
那些厚重的文字借着男人遒劲的笔力写出来,一笔一划的深度带给唐凊兰不是熟悉,而是绝顶的陌生,用爱的信念铸就成的堤坝突然间就轰然倒塌了,那是一种灭顶之灾,唐凊兰感觉自己的世界正在崩溃。
不,不是这样的,一定不是这样的。
就算唐凊兰再怎么在心里反复做着坚不可摧的自我安慰,还是被既定的事实打得破碎。
自欺欺人只会让悲剧扩散得更快。
唐凊兰慢慢低下头,将蕴满各种情绪的脸深深藏在曲起的两腿间,从那不断抖动的肩背可以看出她是在做着某种最原始的情感发泄,只是这种被极致压抑的呜咽声只会让人觉得揪心的痛。
信上的文字如同魔咒一般在唐凊兰脑海中徘徊不去,一直纠缠着她心力交瘁的身心,一直折磨着她脆弱到不堪一击的神经。
“凊兰,对不起,我还是骗了你。我明明向你承诺会平安无事地回来,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