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
冉云昕一抬头,便见碧儿神色惶惶地快步走了进来,不禁诧然:“怎么了?何事至于让你也变得如此慌张?”
碧儿定了定心神,随即回道:“小姐,王爷他要走了!”
“走就走呗,今日不是洛馥出嫁的日子么?他是奉命去护送的,算算时辰,也该走了,这我一早就知道了,有什么问题吗?”冉云昕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只觉是碧儿大惊小怪了。免费||
而碧儿却道:“不,不是这样的,小姐。王爷他……他向皇上领命,要去镇守边关,而且皇上居然答应了,王爷这一去恐怕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了……”
冉云昕捧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抖,几滴茶水泼洒出去,杯盖未能拿稳,在杯口旋了几下才终于停下。
她忽而端起茶盏,让杯盖将眉眼遮住,她呷了一口茶,口中略苦,久久不散。她放下茶盏,重又绽开笑颜,回道:“那又如何?他要去哪是他的事,又岂是我能左右的?况且,虽然他未曾休妻,但我们彼此早已心知肚明,离开便意味着什么。”说罢,两眼无神,一时走思。
碧儿看着她如此模样,不禁讶然:“小姐就不去送送王爷?王爷此去边疆,遥遥无期,日后若想相见都为难事,小姐若是不去,碧儿怕小姐日后再后悔,那可就晚了啊。”
冉云昕深吸一口气,若无其事地答道:“他的事早已与我无关,我又何必去自寻烦恼?倒不如就此斩断这青丝,也好断了念想。碧儿,你不必担心,我是不会后悔的,也没什么……可后悔的……”
“小姐当真不去?”
“不去。”
碧儿不由轻叹一声,随即便取了点东西,小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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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碧儿纠结着上前,有些弱弱地开口。
元懿弘旭已在那等候多时,他的脾气谁人不知,他若不想走,便无人敢动,也无人敢催。一听到碧儿的声音,便立马转过身来,然而,满怀希望看到的,却只有碧儿一人。心中黯然,单单看碧儿的神色,也能明白,她是不会来了。
“王爷……”碧儿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竟也变得嘴笨起来,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元懿弘旭冰山一般的脸上,多了几抹落寞之色,他缓缓启口:“不必多言了。本王明白,你回去吧。”那寒意尽散,竟只剩淡淡的忧伤,一如这萧瑟的秋景。
碧儿半张着嘴,愣怔片刻,终于还是将手中之物递了出去,笑着说道:“王爷此去路途遥远,必定一路辛劳,这是……小姐的一番心意,还请王爷收下。”
元懿弘旭微微一惊,抬眸之间,有那么一点喜悦,却又很快消失殆尽:“你的好意本王心领了,这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连这几步之遥的相送都不肯,就算真的是她送的,又有何用?
“王爷,小姐她……”碧儿将东西收了回来,组织了下语言,待他回头的那一瞬,高声言道,“小姐她只是临时有事,一时脱不了身,所以才……”
然而,元懿弘旭却没有再回头,只淡淡道了句:“本王明白。”说罢,便听他高声一呼:“启程!”随即衣袍一挥,跃上马背,便往城门而去。
冉云昕坐在房内,心痛如斯,终于耐不住,起身便往城门跑去。
“阿旭,你一定要等着我,你一定要等着我……我不想失去你,不想离开你……”
可惜,终究晚矣。待她赶到城门之时,看到的却是他已经骑马出了城门,城门正好关闭。她趴在城门上,好似他们之间隔着的,已不止这一堵墙,而将是千山万水。
冉云昕咬了咬牙,便又提起裙摆,往城墙上跑去。终于,那一抹冷峻颀长的身影,重又映入了她的眼帘。她扶着城墙,远远地望着那一抹渐行渐远的身影,胸中似有什么想要喷薄而出,却怎么也倒不出来。
“阿旭”那两个字,此刻就好像卡在喉咙一样,想咽咽不下,想道也道不出。终于,还是没有喊出口。
秋意渐浓,初冬的寒冷已悄然来临。这一条长长的街道之上,不论往常是多么的繁荣昌盛,今日却只有秋风扫落叶,空荡荡的,只有一个人拖沓的行路声,和极缓极缓的马蹄声。
不许乘轿,不许相送。
就连护卫,也只元懿弘旭一人,而且还是独自骑马相护。她,只能步行。
好狠的心,好冷的情。
从未想过这万千宠爱,到头来,却抵不过一纸文书。
这便是帝王情,帝王爱么?若是如此,她宁可不要。也难落得今日如此悲凉境地。昨日的娇宠,今日的耻辱。输给冉云昕,她心服口服,只是落得这般下场,却是始料未及。
长长的血色嫁衣,在萧瑟的秋景中,愈显灼眼。那醒目的标志,象征着她此生的荣耀,也同时象征着她此时的屈辱。她不甘心,不甘心自己输给的,竟是恃宠而骄。
秋风瑟瑟,在空旷的土地上,肆意妄为。风吹草动,一丝一毫的杂音,混入耳中,皆像是别人的嘲讽、辱骂。她便承受着这样的滋味,徒步而行,直到走得双腿没了知觉,直到走得耳边风声呼啸,直到走得两眼呆滞无神,直到那嚣张气焰被磨得全无,她这才浑身精疲力尽地不知落入了谁的怀中……
冉云昕看着那远去的两个背影,一个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一个远嫁贝方此生再难相见。
已不知自己此刻心情如何,她不由得抚上自己的肚子,垂头,自言自语道:“我那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