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早,马车停在了一个进山的入口处,戈墨背起言子玉,跳下马车,车夫老王将马车迁去山脚下的一个茅草棚中,戈墨则负着言子玉奔向山内。
沿着蜿蜒山路一路向上,转过山来,便是被青山环绕的山坳,山坳处建造的一排排木屋,便是清萍水月坞。
坞内弟子见戈墨回来了,忙去通报师父洪硕,一身紫衣的冷慧赶过来,见言子玉昏迷不醒,惊道:“师弟怎么了?”
戈墨一边奔向屋内,一边给冷慧说道:“他受了很严重的内伤,需要马上治疗。”
冷慧帮忙打开房门,戈墨跨进门槛,将言子玉放到床榻上,洪硕这时急忙赶来,一进门,见言子玉面色苍白如纸,昏迷不醒,来时路上便听弟子说言子玉受了伤,怎么也没想到这么严重!
“他怎么受的伤?”洪硕声音威严的问向戈墨。
戈墨解释道:“他被振边侯以震天掌所伤,寒气入骨,后又服了几粒火魂丹,虽然暂时得以抑制寒气,但昨晚震天掌与火魂丹同时发作,我就立即带他来找师父您了。”
洪硕凝着眉头:“振边侯?他与振边侯扯上什么仇怨了?”
戈墨想了想,道:“是因为雪明珠,子玉的冰魄火魂丹唯有雪明珠能解,可振边侯却也想霸占这宝贝,所以才打伤了子玉。”
洪硕来不及再探究其中来龙去脉,听了戈墨草草的解释后,知道了言子玉是受了什么伤,便立刻准备为其疗伤。
于是洪硕吩咐道:“去烧几桶水来,冷慧,你去准备药浴所需的药材,戈墨,你将他衣服脱了。”
戈墨闻言走过去,扶着言子玉坐起身子,解开他衣服带子。
这边药浴已准备好,洪硕吩咐了冷慧等其余弟子在门外等着,只余下戈墨在其旁边做帮手。
戈墨脱下言子玉里衣,将他抱到浴盆中,让他后背倚靠在盆壁上,双腿盘膝,双臂抬起搭在浴盆边缘,弄好这些后,退到了一旁。
洪硕取出几枚银针,分别扎在言子玉百会、膻中、合谷、冲阳、京骨、神门以及太溪几处大穴上。
盆中药水此刻发挥出药性,散出刺鼻苦涩的气味,热气蒸腾,言子玉身上的皮肤被温水浸的微红,药物刺激,言子玉身体微颤,眉目紧锁,又不时发出几声痛苦的闷哼。
洪硕脱去外面的宽袍,撩起袖子,走到言子玉面前,对戈墨道:“别让他咬伤舌头。”
戈墨会意,拿起一旁的干净白毛巾,叠好后塞进言子玉嘴中。
洪硕掌中发力,扶起他双臂,二人掌中相对,真气盈灌掌心,洪硕一施力,将内息缓缓冲激到言子玉掌中,这调治内伤,打通其周身三十六处大穴,最是要紧不过,所以戈墨退的靠后一点儿,不敢上前出声叨扰。
他站在一旁,但见言子玉几处要穴周围热气盈满,却又时隐时现,似在吐纳呼吸一般,戈墨知道这是要将药物中蒸腾出的热气在言子玉体内来回数次调息,直至全身大穴任脉通畅。
洪硕额前鼻翼也已是热汗淋漓,他稍稍加强冲力,趁着药物热气的助力作用打通他周身穴道。
这一冲力,言子玉死死咬住毛巾,全身剧烈颤抖,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别让他乱动!”洪硕急忙喊道。
戈墨一听,冲上前去,按住言子玉的身子,洪硕最后加大力道,只听叮叮几声,扎在言子**道上的几枚银针被激飞出去,劲力之大,竟已针尾射入木屋墙面。
洪硕运气收手,也是疲惫不堪,戈墨将言子玉扶住坐好,虽然调息内伤完毕,但他还需在这药浴中泡上三个时辰。
洪硕擦擦汗,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歇息了一会儿,戈墨将纱帘拉上,挡住浴盆,洪硕复又站起身道:“每隔半个时辰给他加些热水,为师先去休息一下。”
戈墨点点头:“是,师父您去休息,剩下的事我会办好的。”
洪硕开门出去,门口的冷慧忙问道:“师父,师弟怎样了?”
戈墨回道:“没事了。”
一旁一身橘色纱裙的夏晓蝶虽没说话,但眼神中却能看出担忧的神色来,洪硕看了一眼夏晓蝶,然后扭头道:“对了,为师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晓蝶,你先照看着子玉,戈墨、冷慧,你们随为师来。”
戈墨与冷慧随着洪硕离开后,其余的几名弟子也退下了,夏晓蝶站在木屋门口处,有些局促的不知所措,她盯着尚半敞着的房门,犹豫了片刻,提步进了木屋。
木屋之中,纱帘阻隔,夏晓蝶挪着莲步慢慢走到纱帘的接口处,透过这条缝隙,她看到了里面倚在浴盆中昏睡的言子玉。
因为浴盆的遮挡,她只能看到他裸/露在外的肩膀和半斜倚着盆壁边缘的头。
他面色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羽扇般的睫毛上挂着几滴蒸汽作用出的水珠,乌黑的发被热气所浸湿,还有一些垂在了肩膀上。
在夏晓蝶的记忆里,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这般脆弱的一面,她方才也听冷慧说了是谁伤了他,她震惊之余也是心疼。
看到他伤成这样,她忽觉胸口发闷,恨不能去替他受苦。
她犹记得,那是他们还年少的时候,九岁的她跑去宫中找他,在宫中一所安静的庭院里发现了正在练武的言子玉。
那少年当时还只有十岁,一身白色的锦衣挥舞着一把利剑,模样那般潇洒好看,她猫到院中的朱漆柱子后面,想给他个惊喜,待他转过身练那一招数的时候,她从柱子后面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