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屋檐水珠如珍珠般连绵落下,清脆的声音在院落中回荡,今年雨季到来的稍微有些早,赵子赟站在窗前感受着雨水带来的丝丝凉意,雨水及时到来,农事已经去了最大的一块心病,他可以集中精力考虑其他问题。
“军长,绥远傅主席来电,他的特使今日启程,来与军长商谈关于永兴与绥远的合作事宜。”赵振拿着文件夹,向他汇报。
“知道了,你通知陈秘书长、杨厅长,到时参加商谈。”赵子赟没有回头,依然看着窗外,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傅作义的回应是积极的,陈娇儿的迂回战术非常成功,永兴通过镶蓝、镶红两旗,与凉城、陶林两县建立了合作,将两县农田的粮食纳入到收购计划当中,并提前支付了部分预付款作为担保。
以此为突破口,武川、五原等县也与永兴集团建立了合作,在外人看来,永兴有巴结绥远的意思,燕鹤鸣却知道,这其实是双赢,绥远这两年粮食产量也不低,以前绥远自己卖,直接冲击了察省的粮价,现在察哈尔、绥远,加上晋北,北方产量区几乎都通过永兴控制在察省手里,河南河北燕鹤鸣不在乎,那两省要不是天灾,要不就是,一直没个安生,现在他已经不用太担心北方粮价的大幅度波动。
身为察省的邻居,在失去对察哈尔右翼四旗的控制后,傅作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愿意和察哈尔有过多交往,只是平绥铁路让他不可能与察哈尔断绝一切关系。
作为一个旁观者,在察省经历各种风波后,傅作义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赵子赟了,很多事情在他看来,就不是一个有正常想法的人会做的,充满着矛盾,而察省在这个充满矛盾的人带领下,变化之大让他难以理解,也正是因为有这些旁观的印象,傅作义也处于矛盾当中,上次提出收回丰镇、察哈尔右翼四旗的管辖权无果,让两省关系一度紧张,也让傅作义明白了一件事,这赵子赟把握时局的本领在自己之上,和他纠缠,恐怕吃亏的是自己,后来抗日同盟军的事件,他才决定不吭声。
晋察合作也是出乎他意料的一件事,同时也给傅作义带来了极大的压力,不仅仅是经济上的,还包括政治上,他知道自己在老蒋心中和嫡系无关,晋察合作造成一定局部的失衡,三省相互制约的平衡被打破,绥远反而处于被孤立的状态,为平衡这一局势,他很担心老蒋借此加强中央在绥远的势力。
要傅作义和阎锡山一样主动和察省合作,那是不可能的,傅作义唯一能做的事情只能是默认两省民间商业的往来,再看看日本人和南京与察省的动向。
好在老蒋此时没空关注北方,他正追着那支铁军四处游荡,政治上、经济上难以抗衡,傅作义便把心思放在军事上,只要他的三十五军有足够的威慑力,还能搬回一些局面。
永兴突然介入绥远的举动让傅作义大为惊异,这不同于那个石油合同,石油之事如天上云朵,也不知会飘向何方,合作也仅仅是纸张上的东西,做不得数。
粮食可是眼见的,外界可能不在意那虚无缥缈的石油合同,但粮食的影响力太大了,他并不否认绥远对察省经济上的依赖度,民间的往来是民间,以县府名义和永兴签署合同那就要好好掂量掂量,这里面会不会有问题
几次会议,没有实质性结果,各厅厅长不敢妄下结论,永兴的背后谁都知道是赵子赟,众人不清楚他是借此入侵绥远,还是真的释放一个合作的信号,一旦判断错误,损失是巨大的。
要不装傻让各县重新和永兴商议,找个中间商签署协议,采取不支持不干预的方式这个念头一直萦绕在傅作义心头,这么做是最简单的,外界也不好说什么。绥远几位高官也是这个意思,既然永兴要收,就收呗,只要撇开绥远政府就行,反正按照合同,绥远不吃亏。
偏偏傅作义还有点其他心思,他一直想创造一个新绥远,有现成的例子他不会不学,从三三年起,他先清理放垦的蒙地,也在省府名下弄了不少地,先从农业上淘金。积攒了两年,绥远省府也有了些钱,他开始涉及工业,他没钱玩大的,小的总是行的,可一旦动起来就发现,发展经济不可能不依靠察哈尔,产品要卖,不用平绥铁路岂不是傻子
光一个铁路还不是大难题,北方当前最大的市场就是察省,平津听着不错,但那些买办们要的东西,绥远做不出来饭要一口口吃,傅作义知道工业不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的,开矿最可行,他采取官商合办方式,首先采矿,煤他无法和山西竞争,他盯住的是铁矿和盐矿。
钱问题不太大,但技术和设备有些不足,傅作义又不想小打小闹,土法上马,派人到天津、上海等得一番考察,商人倒是蜂拥而至,可报出的价格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实业厅屠义源等人多方了解,国外的机器是好,贵,国内的虽说便宜些,但机器好不好就只有天知道了。
财政厅长苏体仁不管这些,他只考虑少花钱为主,绥远全省也不过三四百万的岁入,多数还得益于烟土的收益。
“察哈尔的机器听说不错,也不太贵,要不我们找几个山西籍的商家帮忙采购”屠义源曾经很小心提出过这个建议。
这条路其实傅作义早就想过,只是前些年和赵子赟有那么点龌龊,而机器还存在安装以及后续的维护,用那的机器就必须采购那里的配件,万一那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