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初照,云霞眸子沉了沉,缓缓地睁开。带着一些血红的血丝,眼睛上传来的疲劳感浓浓的。
床榻十分宽大,被褥长长的,毛茸茸的盖过她的身躯,仅有着她一个人躺在上面,显得瘦弱无比。
她愣神了片刻,伸出纤细的手来抚了抚自己枕畔旁边的位置,不禁怔住了。
指尖所触摸过得地方润滑如丝,还残留着一些余温……
这个时候,腊梅放慢了脚步,端着托盘,托盘上面是……两碗药汤。药汤还冒着热气,她并未发觉云霞已经醒了,在旁边放下了托盘,用汤匙轻轻搅拌了几下,来到了云霞的跟前。
云霞半眯着眼眸,不容易看出来她睁着双眼。
腊梅那般细心不足的人,又怎么会发现呢?她轻轻地摇了摇云霞,声音还带着几分沙哑:“小姐……该用药了……小姐,您醒醒……要梳洗了……”
“我醒着呢……”云霞轻声说道,她感觉自己的嗓子痒痒的。
“我扶您起来……”腊梅忙帮云霞打开被褥,双手搀扶着她下了床榻,来到了边上的梳妆台,扶着她坐了下来。然后便用清水帮云霞洗脸,再拿略有些硬的杨柳枝浸泡在清水里,等到柳枝有些化了的时候,递给了云霞。
云霞顺手接过了杨柳枝,放入嘴中用牙齿咬开了杨柳枝。一会儿便将杨柳枝吐了出来,断成了好几节。
腊梅用帕子接住了杨柳枝,然后便将杨柳枝倒入屋内的盆景中,将帕子收了起来。
想着之前太医的嘱咐,她用着一些药涂抹在云霞的眼睛周围。
她这才渐渐睁开了双眸,看了一眼腊梅,却见她双眼红肿,像是之前痛哭过一般。云霞的心底有几分不是滋味儿:“你哭了。”
腊梅愣了愣神儿,随后点点头,过去将桌子上面汤药端过来:“小姐,蓝太医说,这药在早膳之前用便可。”
凭着味儿,云霞一下子就分清楚了黄莲和甘草的,她端起甘草的那一碗,用汤匙舀起了一点儿,确定确实是甜的,才端起药碗,一下子将药喝得一点儿不剩下。
她的眸光瞅了一眼那碗黄莲为主的,身子还有几分虚弱,似乎是不能下寝榻一把,没有坐稳,差点儿滑下椅子。
腊梅见状,连忙扶起云霞,一时间手忙脚乱的,不小心将以黄莲为主的要洒落在地上,瓷碗也裂成了几块,还有一些碎渣。
腊梅皱了皱眉头,她搀扶着云霞回到了寝榻上,过去弯腰一点一点地拾起了碎片,用帕子包裹起来,放在了一边。她的手因为握着瓷片,不小心弄开了一道口子,溅起了一些鲜血。
腊梅并没有在意,连忙跑到偏殿,似乎是重新用碗去盛药。
云霞半倚在寝榻之上,盯着地上洒满了药汤的地上,头部传来一阵淡淡地眩晕。她用手轻轻地去揉,却不想会更加的疼,忽然回想起来——
今日,是爹爹下葬之日……
她若是不去,便是不孝。
若是欧阳轩去了,她依旧未去,便是不忠……
真的是太阳穴太晕了,她闭上了眸子,有几分痛苦的低吟着,脸色也渐渐变得惨白:“好痛……”不知是谁接住了她,也不知将她带去了哪里,她所能感觉到的只有那一片无尽的黑暗以及头部的剧痛。
……
辘辘的马车声如雨水般滑过晶莹的汉白玉,倒影着灼热的太阳与滴滴答答的车轮。马车四面丝绸装裹,镶金嵌宝得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
脚下一阵一阵的,云霞略有几分迷茫,觉得一个怀抱环绕着她。她趴在那个地上,鼻息轻轻地,十分均匀,眼睛下面的是一个锦衣袍子的衣角……
锦衣……
欧阳锦!
凭她的直觉以及对这件衣裳的了解,马车中一共有着两个人,一个是她,另一个便是欧阳锦!
衣服上还有这蟒的爪子,正好就在她目光所触及的地上,而且又是锦袍,这泱泱大和,唯一一个可以穿着蟒袍,且又是锦衣的人……唯有——欧阳锦一人!
她的心底激起一阵恐惧:他要做什么?马车行驶了那么久……应该,出宫了吧?
“你醒了。”一个带着几分笑意,似笑非笑的声音从上面传来,云霞怔了怔,不知道他怎么会明白她已经醒了。
“刚刚你的呼吸有过一阵的急促,随后才恢复了平静。”似乎是明白她的疑惑一般,声音再度传来,响起在她的耳畔。
云霞抬起头来,声音微微颤抖:“这是哪儿……你要将我带到哪儿……”
“今日是宰相的葬礼,可是你刚刚小产,皇上眷顾你,便未曾将你叫醒,想让你在栖梧殿里歇息歇息。赫连氏一族的、江氏一族的、何氏一族的……都纷纷赶到了,场面甚是隆重。但是欧阳明借口了几句话没来,我便也用了相同的法子。”欧阳锦摊了摊双手,“不想做什么,只是想让你去见见你爹爹的葬礼。”
“不过……以你现在这副眼睛,睁着也不舒服,到了那里你肯定会因为念旧而痛哭,所以,又不打算带你去咯。”
云霞被他绕的有几分糊涂,他无所谓的看着她,“你说……若是皇上回来发觉你不在宫中,他会怎么样?”
“我……你放我回去!我不想呆在这里……”云霞冲着他吼道,模样有几分落魄。
欧阳锦却是笑了起来:“哪怕皇上要治我的罪过,我也绝不会再放开你!”他的声音有些肆意,顺手将云霞揽入了怀中,喃喃着,“像从前一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