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隐藏在黑发深处的一双充满怨毒的双眼,在这弥漫着血腥味的空间内没有游离到别处,而是直接与我颤抖的眼睛四目相对。
我胆子向来不小,可遇上这种诡异妖邪的东西,还是忍不住惊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而与下一幕相比,我此刻所见到的,就显得极为肤浅了。
我如鲠在喉,想要向着怪物询问个究竟,但却是生生被堵在了我的喉咙眼。
好在下一刻,当那个鬼东西全身爬上来的时候,我才看清楚这个披头散发,满身血迹的东西,竟然是白鹇!
“白……白大哥!你怎么了?”我嘴唇颤抖着问道。
白鹇似乎是受了很重的伤,一丝气力也没有。他拖着沉重的阴气,此时的他真如厉鬼一般,朝着我的方向走来。
他每踏出的一步,都沾了一个鲜红夺目的血脚印。
“白大哥……”
我眼皮子跳了几下,他要干什么?难不成要吃了我?
白鹇一身疲惫地踏到了我的跟前,但是他的目光没有直视我,我疑惑不解,于是循着他的目光看去,他盯着的,是我身后的那个巨大的铁球。
他往前而去,随后重重地单膝跪在地上,朝着那绝大的铁球一跪,然后用尽绵薄的气力说道:
“恩公!白玉郎,来救你了!”
此时我死盯着那个铁球,想看看那个东西会有什么反应。在我的注视之下,竟然是铁球上的一个洞口,钻出一张人脸。
此人红发指天,一张络腮胡子也是红色的,但是蓬头垢面,一脸的沧桑。
见到一身伤痕的白鹇,那苍老的脸上也流露出疼惜之情:“玉郎请起!你受苦了。”
这怜惜尽是一时一瞬,很快,那脸上浮现出不可一世的桀骜神采,谅我这个十岁的许头也看得出来,这人不一般。从此人面相来开,有帝王之气,若在阳间,必是人中之龙,若在阴间,必是万鬼之尊。但我知道他肯定不是人。
我喉咙里咕噜两下,不知怎么地,见到那张脸心就一阵慌乱,然后往后退去了几步。
白鹇起身之后,向铁球里面那个人指着我说道:
“恩公!这位是洗冤师的传人,说来也是机缘巧合,这数年来,我每每闯关失败,于是苦心在西岐鬼城入口的铜鼎之内修炼。今日,这小子正好闯了进来,一试之下,竟然是洗冤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于是我就冒死将他带了进来见你。”
那张脸朝着我看了一眼,眉头一紧,然后见他闭目片刻,似乎在冥想什么东西,随后见他竟然怒目一睁,死死盯着我。我被这一瞪,慌忙后退了几步子。
就在他死盯着我的时候,白鹇接着说道:“我记得恩公曾经对我说过,若有机会,一定要带洗冤师来见你。这几年我也在阳世间行走,打探了不少关于洗冤师的线索。这小子错不了,正是洗冤师。”
那铁球上的脸在一番凝望我之后,竟然是落下了一滴泪珠。我和白鹇几乎都感觉有些纳闷与不解。
那红胡子的老脸对白鹇说道:“玉郎有心了。”随后他对我施了一个眼色,示意我走过去。我瞧着没什么危险,也就意思意思,踏出一小步。
这红胡子老脸从我的头顶看到脚趾,然后露出慈祥的笑容,问道:
“你小小年纪,真的是洗冤师?”
这个问题其实蛮痛的,因为每次提起这茬我就会想起我养父。
我点点头表示承认。
那老脸又热情地问道:“你师父呢?”
“你是说我爹?”
那老脸恍悟,满意地笑道“哦!对,他是你爹!你爹,他还好吗?”
我听到这个心里一阵揪痛,对着他说道:“他已经去世了!是被牛头马面杀死的。”
那老脸上流露出哀伤之情,见他额头上的皱纹已经挤成一团了,半晌才平复过来,说道:“你爹他,有没有跟你提起过,关于你的身世?”
我不假思索地摇头,我养父什么都对我说,唯独是对我的身世三缄其口。他曾说,只有当我成为厉害的洗冤师到时候,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
我问道:“老人家你是啥人?你咋认识我爹?”
“我是……”这红胡子老脸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话到嘴边了又吞回去。
最终他还是道出了自己名字:“你可以称呼我为孟虯孙。”
孟虯孙?好熟悉的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说过,但又一时间想不起来。
孟虯孙叹息说道:“我也有个儿子,他叫孟青雀,想来如果是活着,应该有你这般大了。”
孟虯孙盯着看的出神,想必是想起了他那个去世了的儿子吧!
盯了半晌之后,孟虯孙终于把目光移开,从我身上转移到白鹇那边,对白鹇说道:
“玉郎,帮我把那个物价,取出来!”
“什么?”白鹇一声惊讶,竟然是身体往后踉跄了几步子。
“恩公!你这是为何?”
孟虯孙叹息一声说道:“我欺骗了你,我让你带洗冤师过来,并不是为了让你救我。而是,我要把那个物件,交给他。”
“恩公!”白鹇已经惊愕得险些说不出话来,他已经身负重伤,刚才在这“玄”字针楼的十一层,应该是与六名阴兵高手厮杀。
白鹇颤颤巍巍地叹息说道:“恩公这样做,可是冒着极大的风险!我和这个小子,已经没有能力闯出无间死牢了,如果恩公无法从这沉铁牢出来,那我们也会葬身于此。”
孟虯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