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的一瞬间,叶南真的宁愿自己就此瞎掉才好,眼前的一幕直至十多年后仍顽强的出没于他的各种梦境中,即便他后来又见过无数比这更恐怖更离奇的事件,仍无法抹杀掉这一幕在他心中所造成的震撼与惊悚。
失灵已久的狼眼手电在此刻竟如同回光返照般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明晃晃的白灼光下,叶南可以清晰的看到,整条洞穴中都爬满了形形色色面目狰狞的恶鬼,或者说他们已经不能再用面目狰狞来形容,因为他实在不敢肯定,那一堆烂肉是否还能被称作是脸。
远处,无数蠕动爬行的躯体密密麻麻的起起伏伏,像极了污水沟中被冲浮到边缘的粘稠气泡,恶心到语言已经无法形容;近前,一个浑身溃烂且还在不停滴落脓汁烂肉的腐尸,正无比艰难的向着自己爬来,他的面部好像被强硫酸之类的化学物质严重腐蚀过,除了几块尚且粘连在颅骨上的烂肉,基本已经不剩下什么了,此刻他正耷拉着下颌骨,呃—呃—啊—啊的向着自己伸过手来。
有谁知道当恐惧到了极致时人类最正常的反应是什么吗?有人说是惊声尖叫,有人说是暴力相向,其实这些统统都不是,当人恐惧到了极点时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因为这个时候他已经彻底被吓傻了,忘了呼吸,忘了思考,大脑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此刻的叶南已是目呲俱裂,他僵硬的杵在原地。连动一下手指头都显得奢侈,最先恢复过来的是他的神智,而当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眼前的处境时。那满是**烂肉的枯手已堪堪覆上他的脚腕。
几乎是本能反应,叶南猛然向后撤出半步,尔后飞起一脚正正踢在了那烂手前臂的挠骨处,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烂手连着整个前臂都支离破碎的飞了出去。
这个时候的叶南已经无法再用脑袋去思考了,他的所有动作皆出于最原始的本能反应,下一瞬他前脚方才落地。后脚便猛的旋踢了出去,‘噗’的一声,好似被砸破了的泥瓦罐。碎裂的残渣犹如天女散花般四处飞溅,而那具正不屈不挠着向他攀爬的腐尸亦横着飞了出去。
探照灯般四处乱晃的光柱不其然正打在那具委顿在地的腐尸上,此时他的脖颈几乎已完全塌陷入胸腔中,而在那残余的半截脖颈上则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
当一气呵成的做完这整套动作后。叶南便好似搁浅了的河鱼般。大张着嘴巴剧烈的喘息起来,防毒面具上还残留着零星几点的腐肉残渣,最初他是完全被吓傻了,根本就忘记了害怕,现在则全凭着多年磨练而出的顽强意志在强撑着,越是这个时候他的头脑反而越清晰起来,他知道一旦他的意志被击溃,他就再也逃不出去了。
不给他任何空闲的机会。一具半边脑袋都已经不全的腐尸,正颤巍巍的张着嘴巴向叶南的脖颈处咬去。几乎是同一时间,叶南身躯一矮,脚底瞬间发力,旋身便挪出了一米多远,而在他身形转动的同时,他手中匕首也顺势横扫了出去,没有任何阻碍的那具残尸霎时便尸首分离,余下的躯干摇晃了几摇,便噗通一声跌倒在地。
接下来发生的,是自叶南有记忆以来最惨烈的厮杀,对手并不强悍,甚至来说几乎是不堪一击,但它们所带给他的感官冲击却足矣令他刻骨铭心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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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若离看见叶南时,他正反手劈下匕首,切菜般将一具企图逼近自己的腐尸斜着斩成两段,坑道里面的空间非常狭窄,但这于叶南并没有造成任何影响,辗转腾挪,劈砍斩刺,因为有防毒面具的遮挡,她看不见他此刻作何表情,只觉得这样的他像极了一部完美的杀人机器,出手精准,绝无半点多余动作。
原本江若离打算自己先潜入那黄蛟的老巢探明情况,尔后再回来接着众人一同前往,但周围明显越来越躁动的腐尸鬼令她不得不半途折返,虽然早就猜到了来人是谁,可当真正看到犹如杀神临世的叶南时,江若离还是被震慑得险些忘了呼吸。
心理学家曾表示,当人的恐惧积攒到一定程度时,最直接的应激反应就是暴力,这个时候的叶南已完全陷入癫狂状态,江若离不敢贸然上前,情急之下突然想起,自己身上好像还有几张栾树画的定身符,当下不由心头一喜,急忙取了出来,捻在手中,可是……
望着不远处正全力厮杀的叶南,江若离郁闷至极的长叹了一口气,她要怎么样才能将这定身符贴在‘动若疯兔’的叶南身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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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甚至还牺牲了两个高等级的符兵,才总算是将已然六亲不认的叶南彻底制住。
许是实在气得狠了,江若离一把薅下罩在叶南头上的防毒面具,准备直接赏他几个巴掌解解气,谁知竟意外对上了一双黑得有些吓人的眸子,江若离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才颇有些尴尬的垂下了手。
“你早就清醒了?”
万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一直都是清醒的,江若离惊诧过后,第一反应就是心疼自己那两个符兵,消业老道小气得都出了名,自己手中这十个符兵两个符将,还是上次九儿同那老道下棋骗来的,可眼下还没怎么着呢,就先让自己人给砍死了俩,她不心疼才怪呢!
“你扯掉我防毒面具那会儿才刚清醒。”
叶南说着瞟了眼江若离垂下的手臂,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