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即便大人不交代,下官也会记着的。”王启年轻声说道。
两人又交流了一会陕西的政务,许梁便笑道:“今天的大年三十,今晚本官在巡抚衙门后院设宴,把铁头,贺齐,罗百贯几个都叫过来,咱们一块聚一聚,吃个团圆饭。”
王启年便笑呵呵地道:“那敢情好。”
巡抚衙门的晚饭准备得相当丰盛,许梁把珍藏的美酒都抬出来了。到了傍晚,罗百贯,铁头,贺齐等人也陆续到了,大家互相道着恭喜,便相继入桌。
许梁作为一桌子里面品级地位最高的人,便开头说了一些大家今年辛苦了,来年再创佳绩的场面话,随即端杯子开席。由于都是熟悉的人,一桌人便很是放得开,你来我往,互相拼酒。
后厨里的佳肴流水价地端上来,七八坛香醇的美酒已经见了底。许梁喝得全身暖和,便十分率性地大声呼叫着,要下人们再去地窑里搬酒。
“来人呀,再去搬五坛来!”许梁粗声粗气地叫道。
王启年便咧嘴起哄:“五坛哪够?贺齐一人便能消灭三坛!巡抚大人你不能太小气了,搬十坛!”
许梁瞪眼:“本官的酒不要钱?!”
王启年便嘿嘿直笑。
贺齐自从调过来任了西安知府之后,与许梁接触的机会也就多了,对许梁的脾气也很了解,当即不顾许梁杀人的眼神,拍着桌子大喊大叫:“十坛!十坛打底!!”
许梁指着王启年一个个的笑骂:“我手下怎么净养了你们这些酒鬼!”
众人便哈哈大笑。
许梁轻哼一声,朝正躬身听命着的下人摆手道:“再去搬十坛过来!他们今晚要不是喝干净,我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王启年等人听了,一个个便嘻嘻哈哈地笑,全然不当一回事。
众人正嘻嘻哈哈闹得脸红脖子粗的时候,便见一名青衣卫走了过来,神色怪异地朝许梁拱手道:“启禀大人,衙门口来了两个人,说是巡抚大人的朋友,要进府来面见巡抚大人。”
青衣卫说完,众人便渐渐停止了嘻闹,许梁诧意地看着侍卫,疑惑地说道:“这大过年的,还有我的朋友不请自来?这两人报上名号了没有?”
侍卫说道:“报了。他们一个说是叫余大中,另一个胖胖的,叫王贤。”
“余大中?王贤?”屋里的人顿时就瞪大了眼睛。许梁腾地站了起来,神情激动地朝侍卫说道:“快,快请。”
侍卫见许梁的神态,便明白这两人的确是许梁的朋友,急忙走了出去,把余大中和王贤带了进来。
余大中和王贤走进温暖如春的屋里的时候,一进屋两人便如同饿狼扑食一样,急忙奔到火盆边,不停地暖手。胖胖的王贤状况还好一些,那个余大中即便是烤着火,全身仍旧在不停地哆嗦。
许梁和王启年等人诧意地看着这两人,也不说话,待余大中和王贤烤火烤得差不多了,许梁才好笑地问道:“余兄,王兄,你们这是从哪里过来,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余大中哆哆嗦嗦地朝许梁说道:“许兄,一会再回答你的问题,有酒没?”说完,余大中便瞧见了桌子旁边堆放的酒坛子,立马毫不客气地抱了一个过来,端起来就往嘴里倒。这一幕把王启年等人看得一愣一愣的,王启年打趣道:“看看,这才像酒鬼。”
余大中足足往自己嘴里倒了小半坛,才嘶哈着停下来,然后脸色开始涨红,满意地打了几个酒嗝,道:“这下暖和多了。”
许梁等人安静地等了一阵,待余大中和王贤都缓过神来了,才招呼两人入桌,众人又眼睁睁地看着余大中和王贤如同几日没有吃过饱饭的人一样,对着满桌子美味又抓又咬,吃得满嘴,满手都是油。
许梁不禁感叹地问道:“你们这是有几天没有吃饭了?”
王贤嘴里塞着东西,朝许梁伸出三根手指头。
“三天?!”许梁惊讶了。
王启年怪叫一声,道:“余大人,王大人,不至于吧?如今你们二位,一个是山西巡抚,一个是太原知府……山西虽然乱,但二位也不至于饿成这个样子!”
王贤狠狠地咽下了嘴里的食物,又灌了一大口酒顺了顺气,才恨恨地瞪一眼依旧在埋头苦吃的余大中,朝许梁等人解释道:“这都是余大中的主意,说什么要抢在新年初一之前赶到陕西巡抚衙门,不然许大人新年第一天便遇上借债的人,太不吉利。”
许梁噗嗤一笑,摇头道:“余兄说得什么话,我许梁与余兄和王兄是什么关系?那可是过命的交情!余兄和王兄什么时候来找我,我都是双手欢迎。”
王贤听了,便很是受用,胖胖的脸上白肉抖动,白了余大中一眼,得意地说道:“看吧,我就知道许梁还是个重情义的人。”
其他人都跟着笑,只有王启年听得上心,便正色地询问王贤,“方才,王大人说二位是向许大人借债的人?不知道二位要借什么债?”
王贤听了,便犹豫着,面有难色,一指余大中,道:“你问他。”
王启年便看向余大中,许梁和罗百贯,铁头,贺齐等人听了,也探询地看着余大中。这个时候,余大中也吃得差不多了,便停下来,用纸擦了擦手上的油,然后迎向众人的目光,嘿嘿一阵干笑,朝许梁说道:“余某和王兄从腊月二十一日便急急地从京师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