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梁听了大为意外,“差爷您客气了,这样会不会给差爷带来不便?”
狱卒闻言转过身将胸脯拍得山响,连忙保证道:“公子爷尽管放心,嘿嘿,在咱这一片地儿,这点方便小的还是做得了主的。况且小的一看公子爷就是个面善的人,决不会给小的添麻烦的。”
许梁心知是那一两银子起了作用,当下便道,“那就有劳差爷了,其实,本公子今日来,是要见一见三天前关进来的那名**贼张三儿。”
那狱卒啊了一声,停住脚,一副十分遗憾的表情说道:“公子爷来得可真是不巧,那张三儿昨儿一早就随几个发往辽东的犯人一块儿被发往辽东了。您要是早来一天兴许还能再见着,现在么,只怕人都出了吉安府了。”
许梁一呆,怔怔地看着牢里的一片黑暗,不敢相信地问道:“差爷可弄清楚了,那张三儿当真被发往辽东了?”
狱卒在这万安县看了大半辈子的监牢,什么样的情形都见识过,见许梁这番模样,猜想许梁与那张三儿多半是熟识,当下急走几步,举起手中灯笼朝一处空空的牢房一照,说道:“小的决不会弄错,公子爷您看,这先前关押张三儿的牢房已经空了。”
许梁呆呆地看了空空牢房好一阵,心情沉重万分,原以为自己带了钱来就能把黄子仁捞出来,这样以后自己多少也算有个伴,不至于太孤单,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自己终究还是来晚了。辽东,嘿嘿,辽东!就黄子仁那一副打出生就锦衣玉食的富家子弟,送到辽东那几乎天天干仗的地方可谓有死无生。
从此,这个世界上就只剩自己一个现代人了,茫茫人海,连一个能听懂自己话的人都找不着。
想到此,许梁对大夫人的恨意不由就更深了。
“公子爷?公子爷?您还看不?”边上狱卒见许梁久久不说话,忍不住出声问道。
“不看了。人都走了还有什么可看的。”许梁惨然一笑,看了看手中提着的鸡肉烈酒,一把推到那狱卒手中,“这些,你拿着吃吧,我用不着了!”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那小的就谢过公子爷了,谢公子爷!”狱卒接过酒和肉,眉开眼笑。
许梁失魂落魄般地出了县衙,铁头早就等在外边,他迎上来说道:“少爷,我打听清楚了,张爷欺负的那女子姓苗,是城南苗家村一农户的媳妇,我探了探她家男人的口风,只要咱们出十二两现银,他们就会去县衙撤了状纸,张爷准能放出来……”
“没用了!”许梁打断道,“人都已经发往辽东了还怎么放出来!”
“呃?”铁头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也是满脸惊讶。
县城大街上,许梁心情低落地走着,铁头耷拉着脑袋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路过一家饭馆时,听得里面吵吵嚷嚷的,许梁停下脚来看。
只见两个护院打扮的汉子拖了个衣衫褴褛的女子出了饭馆的门槛,两人合力一甩,伴着一声清脆的惊叫,那女子被甩出门槛,跌倒在地上,女子发生一声痛呼,挣扎着又站了起来,跪倒在门前,一边磕头一边哀求:“大爷,您就行行好,给几文钱给我吧,呜呜,我都按您的吩咐吃下了五个馒头了,您不能说话不算话呀,呜……”
那两护院守在门外,其中一个伸出一脚,踩在女子撑着地面的手上,又拧动几下,痛得那女子直抽搐,然而女子依旧磕头苦求不止,并不缩回手去。
护院骂道:“臭丫头,敢紧走开,别搅了我们老爷吃午饭的兴致!”
女子抬起头来,坚定地说道:“你们不把钱给我,我死也不会走的!”
“哟嗬!”护院挽袖子,点着女子骂道:“你还来劲了啊?你也不想想,你一个乞丐什么身份,我们家老爷又是什么身份?我家老爷是看你可怜,特意赏你几个馒头吃吃,说你吃几个馒头就赏你几文钱那是逗你玩呢,你还真当真了?敢紧走开,再不走,当心让你尝尝大爷拳头的利害!”
说道,护院抡起拳头就要上前打人。许梁看得心都悬了起来。周围围着看热闹的人大半也露出不忍之色。
“干什么?”这时一声宏亮的喝斥声传来。
众人循声一看,当先一名高大的捕快,身后跟着四名快刀手。不知谁叫道:“看,是邢捕头来了。”
边上几个认识邢捕头的人纷纷点头叫道:“邢捕头好!”
那要打人的护院也收了手,脸上堆起谄笑,“见过邢捕头。”
许梁这时也认了出来,这邢捕头便是那天把黄子仁押进大牢的那位姓邢的捕快。
邢捕头大马金刀地往前一站,四名快刀手自然地分两边站定,将邢捕头隐隐护在中间。
“怎么回事?光天化日,谁让你打人了?”邢捕头盯着那两护院,冷声说道。
护院脸色便讪讪地不说话。
邢捕头不再看护院,蹲下身去扶起那女子,和声问道:“这位姑娘,出了什么事情你跟我说说。”
女子见是万安县衙的邢捕头,脸上便显出几分希望之色,当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原来那女子名叫冯素琴,带着母亲逃难到万安县城已有半年多了,不想前几天母亲外出讨食中了暑气,又没钱医治,眼看母亲病得越发严重,作为女儿的冯素琴没办法只好上街向人讨钱好为母亲治病。然而万安县城历来就不太富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