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月,你说我哥哥是不是特别严肃啊?”两人笑够了,傅墨渊便将窗户关上,端坐在凳子上和桐月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桐月汐皱了皱鼻子,点了下头,但是背后讨论他人终不是什么好事,她很快就扯开了话头,“你怎么想着跑我这来?”
傅墨渊老神在在地学着傅墨云敲了敲桌面,捏了捏嗓子开了口,“闻香识人。”
桐月汐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傅墨渊与自己的胞弟岁数不相上下,半大的孩子却是说着这般话,当真是不笑也不行。换作傅墨云来说……好吧,违和感更甚了。
见桐月汐一笑,傅墨渊便突然就如同踩着了尾巴的猫,咻地跳了起来,“你别不信,我的鼻子可好了。那群女子身上全是花香,混在一起别提有多难受了。还是你身上的竹叶香好闻。”
“嗯。你鼻子的确不错。”桐月汐柔柔地点了下头,眉眼在月色的晕染下更显温柔。
得了桐月汐的肯定,傅墨渊立刻又乐了,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打量着整个屋子。
“别老是动个不停的。”桐月汐被他晃的眼花,出声让他停下来,可是他偏偏不依,东摸摸西瞧瞧,直到掀开古琴上遮着的绸布才停下来。
傅墨渊小心翼翼地顺着琴身上的纹路滑动着,见桐月汐不恼就大着胆子拨了几下,顿时发出了几声难听的噪音。
“你是觉着我这边太清静了是吧?”桐月汐摇了摇头,傅墨渊和自家弟弟一个样,只要呆在一起,就是不断地惹事或者弄出各种噪声,可离了他,却又不习惯。
傅墨渊摸了摸鼻子,突然将眼睛猛地睁大,快步去推开窗户,果不其然,傅墨云的眼神已经充满了警告。
桐月汐好笑地看着兄弟两互动,便知这两人一定很亲,对着傅墨云摆了摆手,便低声开了口,“你去把古琴取来吧。有的好等呢。”
看见桐月汐摆手和眉眼间的平和,傅墨云饮酒的动作竟是慢了下来,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失神,又自嘲地撇了下嘴,不过这酒是喝不下去了。
二皇子完全不管傅墨云在干什么,依旧自顾自地逍遥着,全然当他空气一般。
不多时,待壶中茶水刚好入口,清幽的琴音也适时响起,不似坊中的靡靡之音,也不似孤傲雅士那般的曲高和寡,轻灵而跳跃,就像置身于树林间,看着小鹿跳跃,鸟声啼鸣,无忧无虑。
傅墨云顺着琴音看了过去,就见傅墨渊一脸膜拜地看着信手抚琴的桐月汐。
而后者低低一笑,琴音愈加活泼起来。
“这双手,当真是好看啊……”二皇子推开众女也走到了窗边,摸着下巴幽幽地开了口,“这般美物,真该留在自己的身边。傅公子你说呢?”
傅墨云摇了下头,“美则美矣。可是,二皇子又可曾想过身份之别?”
二皇子好像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傅公子啊傅公子,你真是要笑煞本殿下了。我说的留在自己身边可没有说是留人,而是留手罢了。”
萧文宣的声音不小,又是在窗边,空荡的院子中回荡着罢了二字,而琴弦也当即发出了断裂之音。
傅墨渊更是想要冲到楼上,却被桐月汐拉住。“与醉酒之人说再大的道理也都是胡闹。他若要,便过来取就是了。你且去替我取替换的琴弦来,就在那绸布之下的柜子中。”
傅墨渊傻乎乎地点了下头,听话地去取琴弦,心中却是想着这句话怎么那么像大哥说的。
见傅墨渊没有冲过来将事情激化,傅墨云松了口气,不然这二皇子借题发挥真取了桐月汐的双手也不是不可能。
二皇子自觉没趣,便唤来了楚越,又要了几坛好酒。
“二皇子……您现在喝的可是雪月家父埋下的女儿红。酒料可都是上好之选。这教坊司中可没有比这更好的酒了。”楚越如此说着还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傅墨云。
傅墨云在他的目光下感慨着摇了摇头。
这女儿红本是桐月汐出嫁才会用到的东西,一共三坛,却被如此白白糟蹋了,可惜啊可惜。
“没有了?那就快让桐月汐来跳一曲儿。酒都喝完了还不来。”二皇子如同被扫兴一般不高兴地挥了挥手,一副势必要见到桐月汐的样子,“还抚琴,信不信本殿下现在就把她手剁下来?”
傅墨云放下茶盏,细细地打量起了二皇子。
脸色虽红,却也不至于没了理智,这般执着于一个刚入教坊司的女子,是何目的?
而楚越一闪而过的了然神色让傅墨云更加介怀。
镇国将军的叛国罪是在刑部尚书的上书之后才被翻出来,所以待他一到京城就被押下候审。被震怒的皇帝下了株连九族之令之后,一些与镇国将军不对盘的大臣却是纷纷跳出保下他的子嗣。只可惜桐家所有男丁还是着了道,赴了黄泉路。
原本圣宠当头的桐月妍可是一夕之间失去了所有,连孩子都不能再见她一面。
如此迅速地定案,发配,若是没有猫腻,那是怎么可能。
可是这朝堂之上,又有哪一件事是真的干干净净,
傅墨云将茶水饮尽,便不再续杯,再转过头,傅墨渊和桐月汐都已不在屋中,这倒是把他吓了一跳。
所幸傅墨渊很快就跑到了跟前,让傅墨云松了口气。
“怎么过来了?”傅墨云将温茶递给傅墨渊,却见他眼睛忽闪忽闪的,似乎是要哭出来,不由皱了眉,低声询问,“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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