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容锦寸步不让,容启舒想到临出门时,祖父的嘱咐和父亲的交待,他深吸了口气,缓缓的坐了下来。垂了眼睑,面无表情的对容锦说道。

“那要怎样,你才肯把东西给我?”

容锦将手里的茶盏往桌上一搁,淡淡说道:“东西我是不会给你的。”眼见容启舒冰冷的眸子要窜出一股火来,唇角翘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冷冷道:“不过,我会同你一起进京,面呈皇上!”

“你……”

容启舒目光刀锋般刮过容锦,却只引来容锦一个再嘲讽不过的笑。

“世子若是不愿意我与你一同进京,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你打哪来,便回哪去吧!”

“容锦,你娘就是这样教你的?”

“别提我娘。”容锦一直淡然无绪的脸上,蓦的生起一片薄怒,紧接着目光一抬,森然如矛尖般直刺神色淡漠的容启舒,“你没资格提她!”

容启舒攥在袖笼里的手几欲捏碎,他瞪着容锦,目光赤红的低声吼道:“我没资格?我若是没资格提她,你又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母女二人,长兴候府成了满京都的笑柄?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娘……”

“我不知道。”容锦打断容启舒的话,冷声说道:“我只知道,当年我娘蒙不白之冤时,你们这些所谓的血脉至亲不仅没有替她伸冤雪仇,反而是雪上加霜。所以,不要在我跟前说什么容府,姓容的人死绝了,那才是老天有眼!”

烛光照在容锦精致如描似绘的五官,清丽宛若一瓣莲花的脸上,一抹狼戾不遮不掩就那样坦然的呈现在容启舒面前。

看惯京都名门淑女温婉若水的容启舒,对上这样的一张脸,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抵心房,再随着血液流遍四肢百骸!

似乎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如同他憎恶容锦一般,容锦其实也在憎恨他!

既然是这样,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容启舒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给了容锦一抹皮笑肉不笑,冷声道:“行,明日辰时我们出发回京都。”

话落,便欲起身离去。,耳边却响起容锦清清冷冷的声音。

“明天不行。”

容启舒身子一僵,朝容锦看去。

容锦却是看也不看容启舒一眼,一边低头把玩着手里的茶盏,一边说道:“明天我娘要下葬。”

容启舒目光一瞥,落在了大堂里那具漆黑的棺材上,这样不贞不洁的人,原就该一张草席裹了扔进乱葬岗!现在却要风光下葬?!温润的眉眼间掠过一抹厌恶,怒声问道。

“那什么时候可以走?”

“依着我的意思,我是想守完我娘的头七的,不过……”容锦抬头对上容启舒因为隐忍怒意,几近扭曲的脸,笑了笑说道:“不过,死者长已矣,生者当努力,是不是?所以,后天吧,后天辰时我们出发。”

容启舒点了点头,鼻孔里喘着粗气,转离走了出去。

想来,若不是因为有求容锦,依着他对容锦母女的憎恶加上容锦此刻的挑衅,他既便不将容芳华从棺材里拎起来鞭尸,也一定会砸了这个灵堂,让容芳华死都死得不安歇!

容启舒走后,容锦又在屋子里坐了会儿,稍倾,手里茶盏一扔,转身走了出去。

偌大的厅堂里,只有蓝楹坐在棺材边,一张纸一张纸的往火盆里扔着,见容锦走了出来,她抬头看了眼容锦,又继续往火盆里扔着纸钱。

容锦走了过去,在蓝楹身边跪了下来,取了一沓纸钱过来,跟着往火盆里扔。

这般约过了一刻钟。

眼见火盆里已经积满了纸灰,蓝楹停了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向容锦。

“容姑娘要去京都?”

容锦点了点头,放了手里的纸钱,拿了铜拨子将棺木前的两盏长明灯的灯芯拨了拨,灯光猝然一亮,照亮了她略略抿紧如刀锋一般的唇角!

“十三年前,辰王选妃,因为我娘幼时常随外祖母进宫给太后请安,与辰王也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太后因为本来就喜欢我娘,又很是宠爱辰王爷,这样一来我娘嫁给辰王,已经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了!”

“因着,当时还有几位王爷也到了适婚的年纪,太后娘娘便打算把其它几位王爷的婚事也定下来,是故,京都三品以上大员家的女儿,都提前一日进了皇宫。”

蓝楹挑眉看向容锦。

容锦扯了扯唇角,抬眸迎向蓝楹,说道:“第二日,我娘醒来时,发现自已睡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不是佳丽们住的霞绮楼。不但如此,她还发现自已身上满是欢爱后的痕迹,她一时间又惊又吓,惊慌失措的想要回咸若馆去。谁知道就在这时,宫里响起有刺客的声音,没等她回过神来,门已经被打开,侍卫闯了进来。”

“太后使了嬷嬷验身,结果验出我娘已经不是处子之身,太后震怒,辰王更是拔剑要当场杀了我娘!还是皇后娘娘当时提了一句,说这里面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只太后盛怒之下,哪里肯给我娘解释的机会,宣了我外祖母进宫,让她把人领回去自行处置!”

说到这,容锦抬头看向蓝楹,扯了扯嘴角,说道:“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蓝楹点头。

后来,容芳华被除族逐京,辰王迎娶越国公府的大小姐王云桐,越国公府的世子则娶了长兴候府的庶女容芳菲!

“姑娘,是怀疑你娘当日之所以失贞,是被人有心陷害?”蓝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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