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德!”楼止骤然冷喝。
赵玉德连滚带爬的跑进来,乍见此景,刚要嚷却听得皇帝的嗓子里发出一声低响,“别……让人进来。”
楼止愣了愣。以指灌输内劲,稳住他的五脏六腑,慢慢帮他顺着气。
“朕、朕都听见了。”皇帝笑了,眼睛眯成一条缝,已然睁不开。便是那一丝余光,也足以教人看见眸中喜悦,“你……”
闻言,楼止黑鸦羽般的睫毛微微垂落,“好好养着吧,赵玉德,让御医进来。”
皇帝却摆了手,“朕……朕有话说,别教人进来。”
赵玉德深吸一口气,识趣的退了出去。
“朕的江山……”
不待皇帝说完。楼止已经接过话茬,“不要。”
“为了千寻?”皇帝问。
楼止摇头,“又要说她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这话听过多回,别说她没有谋逆之心,纵然有难道就该死吗?”
皇帝蹙眉,“她要什么?朕都给,只要你能……”
“不要!什么都不要。”楼止回复得决绝,“她……要自由,你给不了。除了我,谁都给不了。我也不允……任何人给。”
四下一片沉默。
良久。皇帝才轻缓叹道,“到底要如何,才能让你改变心意?”
“无法。”楼止淡然应了一句,“休息吧!”
“止儿,朕……”
“若论为君之道,他更合适。更何况,你也没有选择。”楼止停顿了一下。“你不会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吧?一个人,若对权力的痴迷超越了任何东西,大抵就是疯了。不过,他会比你够格做个好皇帝。”
“朕,都知道……朕知道他在背后……做、做了什么。”皇帝费力的咳嗽,仿佛要将肺腑都咳出。
楼止点了头。
皇帝将那盒子递给他,“还给你吧!朕怕再也护不得了!”
低眉看一眼盒子。楼止没有伸手,“不用。”
“就当替朕保管。”皇帝眼皮子缓缓垂下,他已经说了太多的话,早已精疲力竭。此刻,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楼止深吸一口气,总算皆过,塞进了偌大的袖中,“暂时保管,等你好些,再还你。”
皇帝闭着眼睛点了头,躺在床榻上渐渐睡去。
走出寝殿的时候,楼止面色微恙,扭头看一眼床榻上的皇帝,睡得安详至极。赵玉德擦着泪,“皇上多年来被梦魇困扰,从未睡过一个好觉,如今……”
楼止不语,快速离开,不肯回头。
一进一出宫闱,京城内外早已贴满了皇榜告示。
回南北镇抚司的时候,楼止的面色极为难看,阴冷狠戾,无人敢轻易靠近。唯有应无求即刻上前低语道,“大人,出事了。夫人她……”
红袖轻拂,楼止二话不说进了玲珑阁,却是再也没有出来。
都说锦衣卫都指挥使爱妻如命,怎么这一次……
软榻上,美人侧卧,单手支着眉心,频频蹙眉,平生另种风情。诡美如狐的眸,眼尾斜飞,黑鸦羽般的睫毛低垂,遮尽眸中光华。
脑子里,回响着幼时的声音,依稀宛若昨日,皆历历在目。
止儿,若姨娘生个女儿,便许你为妻,可好?
姨娘,那你便生个女儿,我许她唯一之妻位,一生待她好。
恩……是个男子汉。
九儿,以后在这宫里,谁若欺负你,只管与我说,我护着你。
九哥,娘说别让人抱了,以后只许你抱着我。
恩,碰都不许他人碰,懂?
那十三哥哥呢?
更不许。
额……
记住没?记不住就咬你,咬着疼,你就记住了。
记住了……
姨娘别打了……呜呜……是九儿要出去玩,不关九哥的事!姨娘,别打了,别打了……会打死九哥的……
九儿,闭嘴。
九哥……
男儿大丈夫,有事必得担着,回屋去。
疼吗?
不疼,伤了你,才疼。
……
眉心有些疼,大抵是头风又犯了,楼止蹙眉揉着太阳穴,半合上眉目。清浅吐出一口气,不再去想过往尘烟。
云殇……
谁都回不去了,但愿一切都能照着最初的预设进行。指腹轻轻拂过手中的盒子,灵巧的指尖轻而易举的挑开锁扣,里头的每一样都何其熟悉。
他伸了手进去,那玉环以金镶玉方式修补得极好。金为阳,玉为阴,阴阳相合,是极好的。蓦地,他的指尖用力按了盒子内部的底,柔软非常。
陡然起身,红袖轻拂,桌案上的匕首瞬时吸在掌心。
腕上一抖,匕首出鞘。
楼止凝了眉,小心的挑开盒子底部,下头乍见一张明黄绣金龙的黄绢。这是……圣旨?
眉睫骇然扬起,圣旨?
眼底的光,浮起一层薄雾般的氤氲,艳绝的唇角微微轻颤,旋即扬起微凉的笑,笑得倾城绝世。终化作一声无奈的苦笑,道一句,“姜还是老的辣。” 巨团尽划。
却是安安稳稳的躺了回去,敛尽眸光。
天牢里,大抵是最安全的。
入夜的时候,云殇去了兰大将军府。
兰辅国因为兰景辉之死,病了数月,如今也算到了尽处。眼见着云殇慢慢蚕食了自己的军政大权,亦是无可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如此想着,更是积郁成疾,越发的郁结难舒。如今油尽灯枯,也不过是数着日子过活。
“将军,十三王爷来了。”管家小声凑到兰辅国跟前。
眼皮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