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燕骇然扭头盯着神情微微黯然的千寻,血蔷薇陡然出鞘,快准狠。直刺赖笙歌的脖颈而去。
须知,上官燕的速度是极快的。
赖笙歌似乎早就料到,仍然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脸上的神色极为怪异,却教人有些心中憋闷,好似看上一眼,便有种不知名的寒栗之感。
剑尖在距离赖笙歌的脖颈还有几公分的地方停驻,有鲜血落地的吧嗒吧嗒之音。伴随着万籁俱寂的诡异氛围,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少主?”上官燕的眸子瞪大,不敢置信的望着千寻徒手握住了血蔷薇的剑身。鲜血沿着千寻的手不断的落地,嫣红夺目,在昏黄的烛光下。泛着迷人的色泽。
门外,老祖宗蹙眉伫立,目睹三人极为怪异的方式对立站着。
“燕儿,放下。”千寻说得很轻,却有种极度的稳重。
语罢,上官燕冷哼两声,极不甘愿的收回剑。
千寻染血的手缓缓低垂,有血沿着指尖不断的滑落,可是谁都清楚,再过一会伤口会自动愈合。因为这里的人,不生不死,所有人的生死都捏在老祖宗的手中。可是疼痛却是真实存在的,并不是不死……就不会痛。
赖笙歌至始至终,眉睫都不曾眨过一下。只在最后低垂了眼帘去看千寻染血的手。地上嫣红的血迹。原本该是他来流淌……
“我不杀你,不代表原谅。”千寻睃了赖笙歌一眼,“是我欠了海棠一命,就从你身上还。你无需庆幸,也无需顾自侥幸,可一不可二。海棠只有一命,我也只放过你这一次。我最恨欺骗和背叛,下次……谁来也无用。”
语罢,千寻领着上官燕朝着门口的老祖宗行了礼,“参见老祖宗。”
“你不在自己的房间待着,来这里做什么?”老祖宗冷然,眸色微恙,似乎打定了什么主意。
闻言,千寻起身。嘴角微扬。“老祖宗心知肚明,何必多此一问?”
“你自己心中有数。”老祖宗自然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指责千寻有意逃离的企图。这会招致人心惶惶,也会让人对老祖宗挑选的女帝,产生质疑。
老祖宗的权威,女帝的威势,是不容挑衅的。
这是老祖宗最害怕的事情。
千寻料准了老祖宗会替自己遮掩,这个傲娇固执的老太太,颜面永远都是第一位的。
“老祖宗与赖笙歌设了这样的一个局,未免太费周章,想必另有深意吧?”千寻剑眉微挑,心里却有些打鼓,期待着那些想法切莫成真。
可是世事便是如此,你越怕什么,便来什么。
“我必须知道,能胜任王夫的人,是否也是忠于帝国,忠于皇室。”老祖宗冷然开口,一双锐利的眸子,狠狠掠过赖笙歌和千寻的脸。
便是这样一句话,这样一个眼神,让上官燕也意识到事情不妙。
千寻眯起危险的眸子,以极缓的转速,扭头去看赖笙歌依然微白的脸。僵冷的表情,纵然五官精致,纵然书生气质,纵然满腹经纶,可是赖笙歌就是赖笙歌,如何能让千寻委身于他?
这世上除了楼止,就算谪仙下凡,就算权倾天下,不爱就是不爱。让她嫁,除非死!
袖中拳头紧握,千寻嗤冷笑着,“想不到你打的是这样的主意,真是小看你了!老谋深算这四个字,配你真当一点都不为过。可是你也别忘了,算计了别人又能怎样,你也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棋子就是棋子,用则抵千军万马,弃则死无全尸。”
“能为你死,也是好的。”赖笙歌终于开了口。
千寻冷笑两声,没有说什么。
只是赖笙歌还是低垂着眉眼,不曾看千寻一眼。
“你都不敢看少主,凭什么说这样的话?事到如今,你说这些,还会有人相信吗?”上官燕恨得咬牙切齿。
“我信。”老祖宗冷道,“从今天起,赖笙歌便是我许下的王夫人选。其真心可鉴,用心良苦。事不宜迟,我决定三日后与你们完婚。女帝,不许推辞,否则跪在先帝坟前的拓跋沙儿和炎风,只能跪死在那里了!”
“少主不必管他们的死活,爱怎样便怎样!”除了千寻,上官燕不听任何人的吩咐和命令,怒目圆睁直视老祖宗。
千寻不语,却听得老祖宗冷声笑了笑,“既然不在乎,那就找个在乎的。不如就用你的命,来赌女帝的终身幸福,如何?”
“燕儿誓死不会成为少主的威胁!”上官燕切齿,“我能为少主死一次,就能死第二次!”
她素来说到做到!
“燕儿,不许胡来。”千寻深吸一口气,“我嫁。”
在这里,没有人能违抗老祖宗的命令,便是千寻也保不住上官燕和拓跋沙儿她们。
生杀大权,在老祖宗的手里。团页名亡。
这里的人,可以不生不死,可是……也能稍瞬即死。
“少主?”上官燕愣在那里。
便是赖笙歌也是稍稍一怔,终于抬头去看千寻淡然从容的脸。精致的脸颊上,有如雪白发随意垂落,面无表情若枯井般的眸,停驻在赖笙歌的脸上。
她勾唇,笑得微冷,“恭喜,你赢了。”
赖笙歌难得扯了唇,却也如她一般笑得微凉,“同喜,必如卿所愿。”
音落,千寻回眸看一眼盛开得正当娇艳的流兰石,“燕儿,我们走。”转身拂袖而去,再也没有回头。
赖笙歌的心思,谁能猜得透?
这个从坟墓里走出来的男子,不哭不笑若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