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为了映照陵慕端的表情,苏岑原本一直强压着的不适,终于到达了一种极致。
苏岑忍了几次,终于没有忍下来,尖脑袋一歪,吐出了一口黑血。
血腥味瞬间蔓延开,映着小孩一张惨白的脸,格外的醒目。苏岑想要安慰小孩几句,可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她这些年来,除了突然重生为银蛇这件事,还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对那黑袍人的怨念深了不少。
可也不得不说,那黑袍人这次是彻底把她给折腾惨了,浑身的力气仿佛抽干净了,能意识到外界发生的事情,可整条蛇虚无地飘着,虚虚实实的,找不到半点落脚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陵云渊的脸惨白毫无血色,伸出手动作很轻地抹去苏岑嘴角的血渍,稚嫩的声音里带着不安的慌乱。
陵慕端还是第一次看到小孩露出这样的表情,想了想,还是告诉了陵云渊实话:“情况似乎很不好,原本我以为能压制住毒性的药,似乎没发挥多大的作用,要尽快找到天蟾蛊,研制出解药了。”
陵云渊脑海里空白一片,望着指腹间的血,仿佛能够燃烧一般,扯得心窝都难受了起来:“最多……几天?”
陵慕端薄唇开开合合,慢慢吐出几个字:“最多两天。”
陵云渊身体一颤,却没有再说话。
陵慕端看得不忍,刚想安慰几句,也许很快就能找到了天蟾蛊也说不定,只是还没等陵慕端说话,寝殿外突然传来夏兰的声音:“七皇子,六皇子来了,要见吗?”
陵云渊猛地抬起头,眼底似乎有锐利的寒光一掠而过,有那么一刻,陵慕端仿佛看到了他眼底的杀意,看陵云渊转过身,猛地攥住了他的手臂:“你不要冲动!七虫毒不可能是六皇子下的,他才十三岁,颖昭仪被关,他还想不到这种办法。”
更何况,还是把毒涂在太医院的药瓶上,仿佛下毒的人明显知道会有人碰触那些东西似的。
可等他后来去查的时候,太医院的那些药瓶都恢复了正常,不像是被人下过毒的样子。
陵云渊胸膛剧烈地起伏了几次,才慢慢平复了下来,死死咬住唇,直到嗅到血腥味,才咬着舌根道:“我知道。”
“可你……”
“……”小孩没说话,只是眉眼底都染了一层寒光,瞧不出他心底在想什么。
“七皇子?”寝殿外又传来了夏竹不确定的询问,同时,伴随着的还有六皇子陵少卿越来越近的叫声:“……陵云渊你这胆小鬼,快出来见本皇子,躲在房间里算什么!”
小孩眸色沉了沉,慢慢拂开了陵慕端的手:“你帮我照顾一下,我去见见他。别让陵少卿见到你,我怕他去找父皇说什么。”
陵慕端应了声,也没有拦着,他来这里帮小孩医治蛇的事情,的确是不能让皇兄知道。否则,如果让皇兄知道他这皇侄儿有这么一个弱点,恐怕以后会拿捏住用来限制。
他明白失去自由的感觉,不愿再看到和他一样的存在。
陵慕端看着陵云渊出了寝殿,快速关上了门,随后传来两人争锋相对的声音,不过不多时,就远远离去。
苏岑神智恢复了一些,转过头,眸光落在陵慕端的身上。如果这次没有陵慕端,小孩一个人,恐怕以那小崽子的性子,非要闹个天翻地覆不可了。不过这样直白而又全心全意对她的这种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没有错。随着这些时日的相处,明明只有短短数日,可对于苏岑来说,却比在流华宫的这一年多还要长,这种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苏岑缓了缓,张了张嘴,却只是无力地吐了吐蛇信儿,就睁着眼瞧着陵慕端拿过银针,开始给她施针逼毒。
因为上一次开的抑制毒性的药没用,陵慕端只能暂时借助与银针来压制毒性,可他毕竟不是兽医,怕掌握不了火候,所以动作格外的认真小心,垂着眉眼,露出温润俊逸的脸,长长的睫毛打下一道弧度,清浅的日光从窗棂处透射进来,让陵慕端一袭白衣,像极了前来拯救世人的谪仙,温润而雅,暖人心脾。
苏岑蛇身很倦怠,可她又担心小孩会和陵少卿发生争执,不放心所以也不敢睡过去,为了打发时间,就盯着陵慕端瞧着,刚才那一幕就落入眼底。
苏岑忍不住在心里赞叹,陵慕端这姿容,当真是称得上是君子如玉,落入眼底,眉眼精致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而另一边,在外殿的大殿里,陵云渊森寒着一张漂亮的小脸,眸光沉沉地盯着陵少卿:“你找我做什么?”
陵少卿这次却反改了以往一见到陵云渊就辱骂愤怒的态度,反而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嘴角甚至带着笑,仿佛跟小孩真的而只是普通的兄弟似的:“七皇弟,怎么见到六哥,都不喊人呢?”边说着的时候,一双贼溜溜的眼睛,上上下下扫视了一圈陵云渊,眼神里带着探究、狡诈,隐隐还透着得意洋洋。
小孩黑漆漆的眸仁深深对上陵少卿的眼睛,从里面看进去,越看,眉头却皱得越紧。
他也很清楚以陵少卿的本事,断然是不可能想到在那些药瓶上抹涂毒药这种办法,可偏偏他现在的态度,却让小孩心里起了疑惑,至少,从陵少卿如今的反应来看,这件事情,他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陵少卿每次见到他,都是怒气冲冲,恨不得一副吃了他的模样,可现在倒好,一副想要“兄友弟恭”的模样,可眼神里透露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