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布里斯医生接下来的话,却让江小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全部无影无踪了。
布里斯道:“江小姐,当年——您和沈总的孩子,直接被沈总父亲的人拿走了,并没有留在医院,所以,我们也没能如同其他夭折的孩子一样,将她埋入公墓。”
江小暖瞪大了双眼,盯着后视镜里布里斯的双眼,可那里面除了无奈和坦诚,一无所有。
一直以来,江小暖都以为她的孩子死了,被埋在马赛的公墓。
至少当年离开马赛的时候,沈凌夜是这么告诉她的。
可是今天,布里斯却告诉她,事实并非如此。
也就是说,五年来,作为母亲,她连自己孩子的小尸体被放在哪里,都不知道吗?!
这个孩子不但没能活下来,甚至连死了,都没法子获得安宁吗?
江小暖大脑嗡的一下,脸色又难看了些。
布里斯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女人,有些于心不忍,但是他记着张锐的话,并没有多嘴。
不过,不能把孩子还活着的事情告诉江小暖,但是另外一些事情,他还是可以说的。
十五分钟后,布里斯带着江小暖,来到了一家幽静的咖啡厅。
他给江小暖点了一份商务午餐,又点了两杯咖啡。
午后马赛,秋意盎然,宁静美好。
江小暖面色依然灰白,双眼无神,愣愣盯着面前的咖啡发呆。
“我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负责任的母亲。”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甚至连氤氲的咖啡热气都要消散尽,江小暖才缓声开口,像是自言自语,“我没能给它一个安稳的家,我让它死在了自己爷爷手里,它离开了整整五年,我不仅没来看过它一次,甚至连它被埋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布里斯坐在她对面,缓声道:“江小姐,当年的事情,并不是您的错,其实无论沈总的父亲干预不干预,孩子能够活下来的概率都很低。”
江小暖呆滞的目光终于有了些许反应,她缓缓抬起眼,看布里斯,“什么意思?孩子不就是被他们害死的吗?”
布里斯道:“果然,这么多年,沈总都没有把当年的实情告诉过你。”
“实情?什么实情?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江小暖忙追问道。
布里斯道:“江小姐,五年前,在您怀这个孩子的时候,情绪非常不好,为了助眠还服用过安眠药,对吧?”
江小暖盯着布里斯,迟疑了一下,点头。
布里斯继续道:“因为以上两个原因,您的这一胎非常不稳,后来您因为事故,在米兰的时候,摔了一跤。那一次摔跤,让您腹中的孩子更加岌岌可危。之前米兰医生出具的检查报告里,就提到过有滑胎的危险。后来您到马赛,在我这里接受产检的时候,您的孩子生命体征已经很微弱了,没过多久,孩子几乎已经失去生命体征。到这个时候,继续留这个孩子在您腹中,其实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所以当时,我就和沈总提出,要将这个孩子引产。您要明白,即便不主动引产,您的孩子过不了几周,也会流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