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泽想起了元锦玉曾经对自己说,现在大周的小孩子都怕他,因为他们不听话的时候,爹娘就说:你们再不乖乖的,宁王就要来把你抓走啦!
他那会儿也只是听一听,宠溺地看着元锦玉打趣他,这件事便过去了。
而今,和元锦玉经历过的一切,都是那样鲜明,每一刻的记忆,都在提醒,他们是有多爱对方。
所以元锦玉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他都记在心中。
现在锦玉还睡着,如果等她醒来,见自己欺负了小孩子,肯定会生气的。
让她生气的事,慕泽不会去做。
不过他又不懂得怎么哄娃娃,索性就不看李锦州了,也收敛了要冲破心胸的凶残气息。
元锦玉在他怀中挣扎了一下,冷汗不断地往外冒,慕泽担心地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她有些烧起来了。
队伍离开京城,已经有两个时辰了,以往她午睡,可很少睡这么长时间的,现在还没醒来,就说明是她本身不愿意醒。
慕泽理解她。醒来做什么呢,不住地回想,他是怎么抛下了他们的孩子么?
想他是怎么一败涂地,狼狈离京么?
想她和他,离别的苦楚,受过的折磨么?
一想到那种景象,慕泽甚至觉得,元锦玉睡下去,也不错。
最起码,自己不用看她失望的眼神,不用听她责备的话语,不用知道,她是多恨自己了。
呼吸渐渐变得沉重,每一次,肺叶都像是破旧的风箱,在刺啦刺啦地划破骨骼,流出血液。
李锦州还眼巴巴地看着慕泽呢,他也是个小男孩子,喜欢软乎乎的姑娘,也有对强者的崇拜。
其实从他第一次见到姨夫的时候,就崇拜上他了。
哪怕他不知道姨夫这么多年都经历了什么,想必也很让人向往。
小孩子的心思那么单纯,慕泽才刚刚凶过他,这会儿不凶了,他就有跃跃欲试,想去慕泽身边了。
元翠玉不放心李锦州,想给他拽回来,但是李锦州咬了咬他的手指头,眼神儿软萌地看着元翠玉,她也只能松手。
顺着李锦州的身影看过去,发现元锦玉那么小的一团,就缩在慕泽的怀里,瘦的就剩下一把骨头了。
李锦州靠近后,伸出肉呼呼的小手,想碰碰元锦玉,却被慕泽给握住了。
他没有用力,毕竟这样的小孩子太脆弱了,于是他只是把李锦州的小手放在一旁,没吭声。
李锦州撇了撇嘴,天真地问慕泽,小孩子的讨厌来的快,也去的快,现在他晶亮的眼底,全是对慕泽的信任:“姨夫,姨姨怎么还没醒呀?”
慕泽半天没吭声,就在李锦州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才听慕泽沙哑地说:“姨姨她……太累了……”
李锦州做出了然地样子,一个劲儿点头:“哦哦,我在玩儿累的时候,也想睡觉觉呢!”说完,他还嘿嘿一笑,挠了挠鼻子:“我看姨姨一直不醒,还以为她是生病了呢。”
生病……慕泽骤然回神过来,冷汗直冒。
他刚刚到底在想什么,竟然逃避地想要元锦玉一睡不醒?太可怕了,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于是他马上掀开车帘,典清卓跟着马车走了许久,是真的累了,要离开。
一听到车帘的动静,马上回头,果然是看到了那张让她魂牵梦萦的脸。
慕泽知道风叶白也在队伍中,于是问典清卓:“风叶白呢?”
典清卓一愣,下意识地说:“风叶白是……啊!我知道了!”她的心砰砰跳,但还不断给自己鼓劲儿:“风神医也受了重伤,恐怕不能过来了。”
慕泽虽然不怎么相信典清卓的医术,但是元锦玉的身体等不了,于是他最终妥协了:“上车。”
典清卓心中一喜,想着,果然殿下就算是不在乎我,也在乎他的身体啊。
可是等她上了马车后,却发现殿下半点儿都没有让自己靠近的意思。
她有些尴尬地说:“殿下,您离属下这么远,属下没办法给您诊治……”
“本王不用。”慕泽低头,看着怀中的元锦玉:“你给她看看。”
典清卓其实从上了马车后,就注意到元锦玉了,但属于女人只见的嫉妒心作祟,她故意忽略了她。
因为纵然那个人满身光华被病痛掩盖,瘦得憔悴,虚软靠着慕泽,还是那样夺目。
她此刻就像是一颗灰色的珍珠,带着特有的珍奇和圆润,闭着眼睛,好像都能发光。
典清卓抿着嘴,看了一眼,就更担心地望着慕泽:“但殿下,您的身体……”
“你如果不能看,现在下车,去把风叶白叫来。”在元锦玉面前,一切都要给她让路。
风叶白不是还没死呢,只要有一口气,他让人抬也能抬过来了。
典清卓终于不敢再说话了,伸手去给元锦玉把脉,慢慢的,她的眉头越来皱得越来越紧。
马车中很安静,毕竟在慕泽的低气压下,谁也不敢出声。李锦州都重新缩回元翠玉怀里去了,小手还慢慢地握住了大娃的手。
慕泽盯着典清卓问:“她怎么样?”
典清卓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把手放下,思索半晌,同慕泽说:“娘娘身上没什么外伤,比起队伍中其他人,她也病的不算重,但是娘娘求生意志不强,加上心绪紊乱,再这么下去,肯定会伤及根本的。”
刚说完,典清卓就觉得慕泽的眼神,似寒刀一样扎了过来:“治好她。”
典清卓很想说,求生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