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内一片惊慌,宫女行色匆匆,拖着一盆盆血水进进出出,宫阁内却满是血腥气息,嬴政坐于床榻前,面色尽是严肃看着床上气若游丝的刺萝,怒喝道:“若今日无人能医治好孤的美人,全部提头来见!”
骊姬附身在床前紧握住刺萝冰凉的手,泣不成声:“大王···小虞,小虞她会不会有事。”骊姬不知这一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只是见了荆轲一面,回来便听小虞所处宫阁的宫女慌忙禀报,声称虞美人在自己宫阁用匕首刺穿了胸口。
嬴政见骊姬如此模样,不禁有些心疼,安抚道:“爱姬勿急,注意身子,孤定当用大秦所有珍稀药材,必将虞美人救活!”
可这如今有能力的人请了一个又一个,却终究是没有半点法子,利刃贯心,便是神仙也救不回来啊,日子可谓是一天天过去,这刺萝的伤势却一点好转也没有,眼看着秦王的脸色一日比一日差,众人均束手无策,便也绝望,只能等死。
刺萝那夜回到咸阳宫,只觉得精疲力竭,身体本就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却还被荆轲重伤,本应该愈合的伤口却久久未见起色,外伤刺萝是全不在乎,可如今这心伤要如何痊愈?为了让人不起疑心,刺萝故意在深夜弄出声响惊动门外的侍卫,待侍卫冲进房间却只看到刺萝手握匕首倒在血泊中,再未苏醒。
嬴政气结的一是这梦诗虞是有多怨,宁愿一死也不肯长留宫中,那为何她之前还要自投罗网。二是她竟私藏武器,想起那日温存,嬴政只觉一身冷汗,若是那夜她突然刺杀,自己绝对难逃一劫。看着床榻上日益消瘦的佳人,心里倒有些不忍她就这般撒手人寰。
剑眉忽的一蹙,低声道:“将这帮不中用的废物全部拖出去斩了!”只见大殿下颤抖着跪成一排的宫人被士兵用蛮力拖了出去,声音凄厉久久回荡在大殿上:“大王饶命啊!大王饶命啊!”
嬴政看着刺萝轻叹一声,便挥袖离去。~~小~说~~20房间内顿时寂静一片,床榻上的女子苍白的面容上近乎没有了呼吸,忽然房间白羽飞落,只是一瞬,方才唯有刺萝的宫阁内突然出现一白衣男子,面容清秀,看着神色苍白的刺萝,冰冷的瞳孔中有了一丝缓和,小心将刺萝抱起,握紧她的手掌,缓缓渡气给她。
刺萝感觉疲乏的身体仿佛掉落在深海一般,漂泊不定,无处归去,只有无尽的寒冷与孤独陪伴着她的朝朝暮暮,却在此时有了一束温暖的暖阳包裹着她冰凉的身躯,让她在一瞬间有了停歇的彼岸,鼻翼间仿佛闻到了那熟悉的清幽木兰香,却又感觉与曾经不同,记忆中的白衣男子:冷眸看天下,独步出红尘。
看刺萝面色微有好转,他才将怀中女子轻放于榻上,转身后白衣飞扬,自此乱了一人心的彷徨。
第二日咸阳宫上下便皆知生命垂尾的虞美人死里逃生,竟奇迹般的活了过来,心口处竟在一夜愈合只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疤痕,皆传:梦诗虞受天降恩宠,乃是仙赐恩惠的不凡之人。
而苏醒过后的刺萝并未忘那夜种种,那是她从未体会过的痛苦,比曾经征战再乱刀下屡次的死里逃生不同,她感觉她亲手奉上的心脏被人唾弃,鄙夷,渐渐地开始褶皱,脆弱,轻轻一碰便只有生疼的难过,像丢了心魄,现在还能有什么感情呢,只怕是刺萝再不想见到荆轲了,不是不愿,而是害怕,害怕他再次用那样令她难过的眼睛看着她,害怕他再说出刺痛她心脏的字句,害怕面前这个自己爱的人的所有温柔却都属于另一个女人!
而今日,便是燕国使者进咸阳的日子,也是荆轲和骊姬最后的终点···
她靠在床沿上,只是盯着窗外的落花,手心里紧紧攥着一根纯净的白羽,她记得那日的木兰香气,也记得那日的翩然少年,她甚至忘不掉那突然找到彼岸的安心感,而她却只是不明白为何他要救她,救一个一心想死的女人,他们之间,只不过仅仅一面之缘。
骊姬几日探望刺萝,她却只是呆滞的看着一个方向,那个方向,那条路便是荆轲刺秦所走过的最后一段路程。骊姬走到刺萝身旁,静静在她身边坐下,搂住她冰凉的身体,骊姬却哭了:“小虞,我这一生看过太多悲欢离合,我失去了我的亲人、失去了我的家乡、失去了我的爱人、失去了我所有的信仰,而我如今却依旧苟且于世,成为本该是我最大仇人的女人,夜夜与他承欢作乐,我负了荆轲,同样负了我自己,我是自私的,我明知你的心意,却还三番屡次的去伤害你。如今韩申见过荆轲了,他告诉我了师兄所有的目的,师兄昨夜来过咸阳宫,我见了他,只可惜,恐怕嬴政如今已经知道我们全部的目的,他不会放过我们任何人的。我托韩申将天明带出宫去,也只希望天明能做到我曾经无法达到的梦,在一个地方安然的度过余年,娶妻生子,一生虽平淡却拥有我从没有过的幸福,只要他活着,活着便好。”
刺萝指尖轻颤,骊姬也已经不同初见时那个懵懂任性的女孩,如今却成为一个谨慎成熟的母亲,刺萝心知离那一刻的时间不远了,自己又将何去何从,曾经只想陪伴荆轲走过他的最后一程,可这如今看来,却一切都沦为了痴人说梦。
骊姬抚摸过刺萝的脸颊,泪珠打湿了刺萝胸前的薄纱,“那孩子脖子上有半枚玉佩,另一半则在我这里。”骊姬伸开手,手心安静躺有半枚通体翠绿的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