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二爷才走外头晃荡家来,尚不及回房泡个热水澡,半道上就叫奶母刘氏截住。一听宛儿病了,哪里还能去想那暖香的被窝,挥开要迎上来的婢子,二话不说转头大步就朝碧霄馆去。
罗妈妈几个出来行了礼,将他隔在外间,见他玉面透粉,长眼迷离,知道这又是出去作耍了。心底怨毒了他,面上却还是要笑着说道:“二爷这是才家来呢,姑娘刚歇下不久,明日再来瞧她不迟。”
“哪里就好等到明日。”纪二爷挥挥手,错身要越过三人,平安、如意两个却又笑着挡住了去路。如意扯扯嘴,嘴角上一颗米粒儿大的黑痣也跟着翘起来,“好二爷,您这满身风雪的进屋,可不又要叫姑娘受了寒凉……”
“我脱了还不成。”如意话不及说完,纪二爷就邪肆地解了外袍,往二人面上一抛,两个丫头羞得急忙捂住眼,又不好叫他的袍子落在地上,只得捧住了退在一边去,再不敢拦他。
纪二爷看一眼面色不好的三人,兀自得意地笑一笑,迈开长腿儿掀了帘就进屋。罗妈妈三个紧跟其后,谁知他又猛地一顿,转头冲着三人意味深长地扬一扬眉,“嗯?”
三人霎时止步脚步,两个丫头更是气地咬唇跺脚,罗妈妈心里叹一口气,知道并不好与他强来,只好带着两个丫头屈了屈膝,“姑娘身子弱着呢,二爷可省着时辰些。”
见纪二爷点了头,罗妈妈方带着两人退出去。
不怪她们三人这般大反应,实在是这二爷生性放荡,虽说姑娘打小儿就被定给了他做媳妇儿,可不论怎样,只要尚未拜堂成亲,就不好过于亲密。
往日被他偷摸个小手,偷香个小嘴,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作不知,可现下这身子正病着,就怕他不知轻重,回头受罪的还是姑娘自己。
三人面贴着墙时刻注意着屋里的动静,这头纪二爷先时还含着笑,待近了女子的香榻,方敛了笑意。
他伸手抚上她柔嫩的小脸,见那双浓淡适宜的柳眉紧紧蹙起,知道定是又受了不小的罪,叹一口气才坐在榻沿,静静欣赏着她绝色的姿容。
如此静默了一会子,他又暗笑着出声,“不想宛儿这般厌我?竟是连看我一眼也不乐意。”
佟姐儿闭着眼睛,人却没睡过去,自他未进屋就一直装着睡熟了,这会子被他戳破,小脸上不觉烫起来。暗自恼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细声唤他一下,“表哥。”
“嗯。”纪二爷摸摸她落在枕上蓬松柔软的乌发,转而又移到她瓷白滑腻的瓜子脸上,瞥见她静静垂了眼,羽睫轻微扇动,桃腮渐渐染红,眸色便暗一暗,喉头不觉跟着滚动几下。
在这寂静的夜里叫人听得格外清楚,佟姐儿更是羞恼,打下他不规矩的手,扯住锦被盖住半张脸,慢慢偏过头,“表哥回吧,我要歇了。”
“我可刚来。”纪二爷勾起她一撮长发,缠满了食指还长出一大截,他勾起嘴角笑一笑,拿了发梢去扫她的小耳朵,佟姐儿气恼地往里躲,一下就叫自己扯疼了头皮,大眼里瞬息含了一泡泪。
纪二爷见了,赶忙松开手,心知这个妹妹柔弱贞顺的很,便也不再戏弄她。脱了靴直接往榻上一倒,连着锦被一下就将她抱个满怀,佟姐儿吓一跳,不住在他怀里挣扎,“表哥,放开我,可别要叫人瞧见了……”
“怕个甚?”纪二爷抱住她不放,一条腿儿还搭在被上,下巴搁在她头顶,闻着她长发上的香气,“咱们日后是要成亲的,不过是早晚的事。”
“可我还未嫁你……”佟姐儿哭起来,拿起拳头使劲儿捶他,“我可不是你外头的那些个红粉,想搂便搂,想抱便抱,你放开我,放开……”
“诶,快别哭了。”纪二爷松开她,急得手忙脚乱,见她哭得鼻头红红,慌得张嘴就亲上去,佟姐儿哭得更凶了,手脚并用的要推开他。
纪二爷原还存着心慌,这一香上就脱不开身,隔着被子压上佟姐儿,慢慢又寻到她粉嫩的唇上,正要亲下去,罗妈妈几个就冲了进来。
“二爷诶,使不得,姑娘可还病着!”
纪二爷再是胡闹,也不好当着下人的面,悻悻起了身,临走时才想起问上一句,“怎回事?好端端的怎的又病了?”
这却是与他娘周氏一个腔调了,罗妈妈心里明白这是在气她坏了他的好事,少不得还要赔上个笑脸,将说与周氏的话拿过来再说一回。
胡闹过后,纪二爷还是有些后悔,见佟姐儿只拿了背对着他,心里更是不痛快。想着定又是珍姐儿那丫头欺负了她,走时又撂下了一叠儿保证,“别怕,珍姐儿那我替你收拾,只管安心养好病,明日我再来看你。”
纪二爷一走,罗妈妈就下了脸,她心头怨愤,两个丫头也跟着没了好脸色。
这二爷瞧着人模人样、一表人才,生养在纪家这个书香门第,偏就半点儿读书人的悟性没有,整日里不是同几个纨绔吃花酒,就是与同伴一道蹲画舫听谣唱曲儿弹琵琶。
年前还有纪大老爷管着,可自他一回想要包个窑姐儿家来,盛怒之下叫纪大老爷打折了半条腿,在榻上歇养了近半年如今走路才松快。只当吃这一回教训能改了性子,谁想在家里磨个几日还是心痒难耐的偷摸出去好几回。
久而久之,纪大老爷自然不难发现,却也被嫌恶的再没管过他,纪二爷领悟出来,非但不觉愧疚,反倒越发肆意起来。如今日日晚归,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