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后金最紧张的就是粮食,其次是军辎,这恐怕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扎姆察措自然也是知晓。
“若是能够奉献一批粮草,或是以自己的名义,牵头购进一批粮草,不知……”扎姆察措对于台吉、贝子什么的,倒是没太敢奢望,若是能够有个世袭百户或者千户的,他也知足了……不,不是知足,而是谢天谢地啦。
他知道以自己的身体情况,恐怕以后绝无立功的机会了,而且自己越来越老,老婆孩子以后还能指望谁?指望谁都是不牢靠的,一切都还要依靠自己。
只有自己为子孙创下的基业才是最可靠的,因此有机会的时候,就必须抓住,决不能错过。
若是以前的话,扎姆察措也只是如此想想罢了,可今天他却不只是想想那么简单了。
因为昨天上午的时候,一位南边来的商人递名刺拜会自己。他本来以为对方是有求于己,因此架子端的十足十,想等对方提出所求之事后,好趁机大敲一番竹杠。
哪知道见面寒暄之后,对方只是大谈南北人情世故的差异,以及在路途之上的所见所闻,最多涉及一下风月场中的趣事,至于所求之事嘛,或许自己的级别太低,或许对方根本没有,因此根本未曾提及。
后来还是扎姆察措自己憋不住了,一再的出言试探。
看来对方也不是不明白这位城守尉大人的意思,后来就据实以告:他是受自家东家的委派,前来辽东地区考察,并没有实际的事情要做。
扎姆察措又旁敲侧击地打探对方东家的背景。或许是因为初次谋面,对方绝对不肯敞开了说,只是隐晦地提到,自己的东家在朝中都算是很有实力。
看对方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扎姆察措这才明白,敢情人家不是来求告求帮,而就是真正意义的普通走访考察。
如今的辽东,别说是粮草、铁件这等绝对属于军辎范畴的东西,就是布匹、盐巴和茶叶这等次一等的物品,也都是有价无市,有钱没处买的境况。
怪不得对方一副清高不求人的做派!任谁手里有这样的货源,两眼不长到头顶上就不错了。
人家摆谱自有人家摆谱的道理,自己可不能就以同样的模样示人,因为自己根本没有在人家面前摆谱的资本。
既然没有摆谱的资本,那就客气点儿、主动点儿吧。
扎姆察措就是打的这样的主意……借着与对方刚刚结识的由头,自己主动些多多接触,希望与对方建立比较稳固的关系,以后若是对方的生意做起来,能够将自己做为接洽的一方。
若是能够与对方固定下这层关系,而且也能够为购进一些紧缺的物资,若是机缘巧合,或许还能开辟一条新的商路,那自己完全可以在代善面前表功一番了。这样不仅自己的形象进一步的高大,就连代善也可以与有荣焉,在皇太极面前也更能挺直腰杆儿了。真要是到了那种程度,升官发财、封妻荫子都是分分钟可以搞定的事情。
因此,现在跟对方卑躬屈膝一些,是很值得的,很划算的,谁让人家奇货可居呢。
次日一早,扎姆察措就亲自去客栈中回拜对方,并邀请对方午间去他府上做客。而且话语间一再解说,因为昨日匆忙,未能尽地主之谊,实在抱歉的很。
或许是受了东家的叮嘱,出外不可倨傲,因此这位姓张的三掌柜对于城守尉的殷勤态度,也是给予了恰当的回应。午间赴约之时,更是奉上了一份重礼。
不仅如此,当筹光交错了一番之后,两人把臂言欢之时,酒量不佳的张掌柜更是对扎姆察措口吐真言。他这次出行的目的,考察道路情况自然也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可更重要的,是要结交几位“朋友”,为今后的生意往来准备充足的人脉关系。
扎姆察措一听,心中暗喝一声“正合我意”。因此,他赶忙开始介绍自己的履历,自己的后台更是和盘托出。四大贝勒之一的代善,在当时也是一位响当当的人物,他相信对方听到之后,肯定会动心的。
若是这位城守尉扎姆察措的后台,真的就是这位与皇太极都平起平坐的大贝勒的话,自己与其搭上关系,那可绝对是一件大功劳。果然,张掌柜闻听之后,两眼几乎放光,一向波澜不惊的表情,也开始动容起来。
明白了对方的底细之后,双方都感到对方正是自己所需,因此关系几乎在瞬间就无比的融洽起来,并且相约这几日一定多多盘桓,一方面增进相互之间的了解,另一方面也增加双方的感情,为今后的合作打下坚实的基础。
既然是酬酢盘桓,那自然少不了观光,少不了对当地风土人情的探讨。扎姆察措有时亲自、有时安排能说会道的部下作陪,双方之间的“感情”,也以目测可见的速度直线上升。
可扎姆察措到底不是真正的商人,对于张掌柜的一些商人的做法,也实在不敢苟同,甚至有些鄙夷。
因为张掌柜似乎总是在不经意间,想要询问打探后金这方面能够接受的几种商品的底价。而对此扎姆察措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并没有给予切实的回答。一方面是他不想泄露,另一方面他也无可泄露……因为他对此根本一无所知,可有不能让对方知道这一点。
真实的底价,也只有皇太极和其他那三大贝勒可以最终定夺,其他人等没有敢于触及此类超级敏感问题的。
在商言商,不能说人家张掌柜想了解一下详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