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后金的攻城队伍似乎也意识到,马上就要进入城头明军的有效射程了,因此也开始加速,想尽快通过这一段死亡区域。
有经验的战士,不用拿尺子去量,也知道自己的下一步就会踏进这死亡区域,因此不待长官下令,他们嘴里就已经开始嚎叫,脚下的步子也随即加快了频率。
后金的攻城队伍,已经奔跑起来,嚎叫声令城头的明军听得非常真切。
明军听而不闻,两只手臂微微有些颤抖,可握弓的那只手和搭箭的那只手,都是紧紧握持着,两只耳朵也是期待着身后声音的响起。
“预备,”
“预备,”
平日里听惯了自己长官喝骂的声音,明军此时听到,心中倍感亲切。
随着这声令下,明军们两条手臂一起用力,“嘎支支”拉动弓弦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宁远城城墙之上。
“放,”
“放,”
明军百总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在整个宁远城的北城墙上蔓延开来。
随着这一声声喝令,紧跟着一波密密的箭雨,从城头向护城河以外三十步到五十步范围内的后金兵丁倾泻而下。
事先已经嘱咐好了,明军这次还是故技重施,还是找准后金最薄弱的抬着云梯的养育兵和闲散余丁,进行重点打击,箭雨自然是。
“预备……放,”
“预备……放,”
紧接着,明军百总的号令又接连下了三次,又有三波箭雨倾泻而下。因为一直憋着劲儿,所以明军的前四波箭射的是又准又狠。
后金此次投入的攻城兵力大大增加,而明军的守御部队也是相应地加倍,因此就几乎重复了此前那次试探性进攻的故事——在尚未抵达护城河之前,搬运云梯冲在前面的养育兵和闲散余丁就已经折损了大半。
对于明军的这种专拣软肋下刀子的行为,后金是吃尽了苦头的,心里是一个劲儿地想用头撞墙的。可除了以更密集的箭雨进行还击之外,还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这唯一的办法,也很是见效,在相当程度上压制了城头之上的明军,使他们的发射弓箭和弩箭的动作不得连贯,不能形成“整批次”地对搬动云梯的后金养育兵等接连不断的打击。
后金以骑射纵横天下,因此别看就是这一招,发挥到极致之时,也是锐利无比。
就是趁着短短的时间,后金已经有很多云梯搭在了护城河两岸,后金步甲和巴牙喇营、葛布什贤超哈营的兵丁蜂拥而过。在此期间,尽管既没有盾牌掩护,也没有盔甲防身的养育兵们几乎丧失殆尽,可巴牙喇们却浑不在意,“好歹先来到城下再说,”这就是他们几乎每个人的想法。
“石块,石块,盾牌,盾牌,”城上明军百总发现有后金兵丁来到了城下,马上命令弓箭手之外的明军往下丢石头,目标就是那一面面盾牌。
因为首先冲到城下的,几乎都是承担着攻城任务的巴牙喇营和葛布什贤超哈营,他们是有盾牌掩护自己的。而城上明军此时能够看到的,只是一面面盾牌,弓箭弩箭什么的根本对他们形不成杀伤,因此只有几十斤、上百斤重的石块这种“重武器”可以形成一定的杀伤。
好在此时因为有自己人出现在城下,为了避免伤及自身,后金在后面的弓箭手不再进行一波一波大面积的抛射,而是改为平射,城上明军受到的威胁就小了很多。
要知道明军在向城下丢石头的时候,是无法再用盾牌什么的遮护自己身体的,而此时零散的箭矢,显然无法大规模阻止他们的丢石头的行为。
这下城下的后金兵丁可就惨了。他们虽然有着盾牌护身,可三四丈高的地方下来的石头,落到他们的盾牌上的时候,重量增加了何止数倍。
不错,他们几乎每人都是天生大力,落下的石块若是砸在盾牌的正中,虽然冲击力也是相当巨大,可他们还是可以挺住的。但是,若是落下的石块不小心丢偏了,砸在了盾牌的边缘,这对盾牌下面的人来说,可是很难再控制住盾牌的平衡的。
而城上落下的石块却是非常密集,都是至少有三块石头先后对同一个目标进行连续的打击。第一个石块负责砸歪盾牌,后面的两块就是专门对付盾牌下面的ròu_tǐ了。
听着城下传来的一声接一声的惨叫,城上明军的丢石头运动干的更欢了。只要他们没有云梯,就这么砸下去,有多少后金的巴牙喇营和葛布什贤超哈营都无所谓,反正早晚都把他们砸成肉酱。
“没有云梯是不成的!”在挨了一阵石头的招呼之后,城下的后金巴牙喇们终于明白了这个本该早些明白的道理。
但是,令他们气沮无奈的是,他们来到城下已经有段时间了,可与那次几乎同样的场面出现了,后面的云梯却始终无法及时搭在城墙上。
“还得是要自己动手啊?!”明白了第一个道理之后,紧接着明白第二个道理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他们终于不再干挨砸,转身回到护城河边,去搬动那些云梯。
“云梯,云梯,放箭,放箭,”明军百总的声音已经极度嘶哑,可仍然声嘶力竭地大声吼叫,指挥着自己手下的弓箭手冲着城下那些试图搬动云梯的后金士兵拼命进行射击。
此时已经无法分辨是养育兵,还是巴牙喇们了,凡是出现在云梯附近的、能够活动的物体,就全是城头明军弓箭手弩箭手们的要打击的目标。
他们知道,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