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柏油马路他们再熟悉不过,他们一前一后的走着,他走在前面,她走在后面。
雪渐渐变大,漫天飞舞,落在他们头上、肩上、鞋上。
说不上那是什么感觉,好似时光被冻结了一般,他们都回到了十七岁那年。
女孩穿着南华校服,长发及腰,黑色的发在风中轻扬,她脚步轻快,皮鞋在柏油马路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及膝的裙摆微微荡漾。
“嫣然,等等我。”一个同样穿着南华校服的男生冲着女孩的背影道,脸上溢出笑容,眼眸弯弯,阳光明媚,好似出升的朝阳,满满的新鲜的能量。
听到男孩的话,女孩脚步微顿,回头调皮的冲他露出一个鬼脸:“笨蛋轩木,快点儿啦!”
“嘿……你说谁笨呢?你再说一个,你再说一个,你信不信我……信不信我亲你!”男生贫嘴道,加快脚步向女孩追去,三两下便将女孩夹在胳膊里,憋得女孩脸色通红。
“死轩木,放开我,快点儿放开!”本是温柔可爱,柔情似水的姑娘,这会儿被男孩像对待自己兄弟一般,用胳膊夹住胳膊,神色微怒,别提多狼狈了。
“不放,就不放!来,给爷亲一个,亲一个我就放了你。”男孩嚣张的道,高高的崛起嘴巴,却被被女孩狠狠在腰间掐了一下,疼的男孩直冒冷汗……
两个年轻的身影在大雪纷飞的冬季,嬉闹玩笑,笑声中夹杂着丝丝天意。
好似被他们感染了一般,他凝重的神色渐渐舒缓,嘴角微扬。若有似无的笑着。
嫣然静静的跟在他身后,看着周遭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切,心好似被人揉了又揉,揪了又揪,疼痛却又带着丝丝甜蜜,伤感却又带着点点喜悦,被封藏的记忆好似裂了个缝。有什么东西好像正从里面一点点的冒出来。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轩木……”她唤他的名字,可他却好似没有听到,大片的雪花落在他银白色的发上。像游走的孤魂,萧瑟凄迷。
她呆呆的站立在原地,就那么看着渐行渐远的轩木,突然有些后悔。后悔不该带轩木来这里。
只觉得整个白花花的世界好像被一层雾水蒙住,有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答落在铺着白色雪花的柏油马路上。
不哭!说好不哭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胡乱用手擦了擦泪水,小跑着追上前面的他。
“轩木……”她从身后搂住他的手臂,却被他禁止说话。做了个嘘的动作,小声道:“你看他们,他们多开心啊。”
嫣然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却空空如也,整条柏油马路除了他们两人再无他人了。
可她仍旧笑了笑。眼眸苦涩悲凉,却笑颜如花:“嗯,他们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只是那时候的他们并不知道。”她紧紧搂着他的胳膊,将头靠在他身上,紧紧牵着他的手,十指相扣,眼角泛着泪花,她吸了吸鼻子,尽量不让泪水流出来。
这条柏油马路曾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里,记载着她和轩木所有的喜怒哀乐,玩闹嬉戏,悲伤哭泣,倔强争吵,愤然转身……
没想到有一天,当他们重新回到这里,回首往事种种时,那时候的每一景,每一幕,都成为最幸福的时刻。
多奇怪啊,她明明也为他哭过,闹过,吵过,可现在却好像全部忘记了,好像有人拿着橡皮擦将那些痛苦一一清除,如今能够想起来的竟然都是最美好快乐的事情,好似所有悲伤都从未发生过。
他们顺着这条路一直走着,来到一个极为偏僻的角落,一栋有些破败的小楼。
几乎同时,两人的嘴角都扬起淡淡微笑。
是话剧社。
推开门,寒冷发霉的味道扑鼻而来,就好像第一次他待她来这里时的味道一样,是被尘封的记忆的味道。
公告栏蒙了一层灰,破败的蜘蛛网在寒风中抖动着,网中一个小小的黑点分外醒目,是蜘蛛风干的尸体。
轩木和嫣然两人同时呆愣在原地,泪水弥漫,记忆如洪水般翻涌而来,心尖好似被人用刀刮着,用针扎着一般刺痛难忍,又好像有人用羽毛轻轻划过,痒痒的,泛着丝丝喜悦。
几张旧照片黏在公告栏上,照片中几个少男少女穿着戏服席地而坐,好像正在谈极为有趣的话题,笑的春花灿烂。
他坐在最左边,脸上画着浓妆,穿着复古女装,样子虽有些惊悚,但笑容却极具感染力,原来他也曾这么笑过。
嫣然坐在最右边,和夏莫依偎在一起,眼睛眯成一道缝,笑的前仰后合,云海坐在轩木旁边,用手搭着他的肩膀,正在侃侃而谈,嘴角上扬噙着坏坏的笑。
话剧社的一场演出他们以失败收场,这张相片便是在观众陆续退场后,他们挫败的坐在舞台上时所拍的,记忆里那时的他们有些失落,有些伤感,却不知也曾笑的如此灿烂。
还有一张相片是他们四人坐在楼顶的天台上,红色的幕帘带着洗衣粉的味道在阳光下泛着微光,他们光着脚,坐成一排,看着蔚蓝的天说说笑笑,脸上洋溢着青春的色彩,简单纯粹。
这是话剧社打扫卫生,嫣然执意要将幕帘摘下来洗,于是几个人在初秋的阳光下光着脚在盆子里踩出了一堆的泡沫,她记得夏莫从她身后紧紧抱着,将头靠在她肩膀处,笑的爽朗动人。
还记得,夏莫说轩木的腿毛太长了,要给他拔腿毛……
拍这些相片的人只有一人,那个叫高帅的胖胖的社长,那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