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自语又像是在对我说,诧异的抬起头,我问他:“你什么意思?”
“本该让你继续做梦的,但仔细瞧你,其实已经过了做梦的年龄,是时候清醒了!”
他抓住我的一只胳膊,强硬的说:“现在你听好了,关于林默,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个谎言。”
“可笑!”我挣扎,根本不把他这句话当回事,一个心理扭曲的人,还有什么话是他编不出来的?!
“你给我仔细听,我让你知道谁才是最可笑的人!”他更加用力的箝制我,继续说:“你卖身为了让他活下来的林默,此时正在美国过着灿烂的留学生活。”
“你给我闭嘴!”我终于忍无可忍,近乎咆哮的推了他一把,转身想跑,身后传来一句:“你是对林默没信心?还是怕自己接受不了?”
我突然间迈不开步了,是的,我为什么要跑?既然那么相信林默,我为什么还要跑?
“很多真相,并不是逃避就能逃避的了。”他走到我面前,冷冷的说。
“江铭晟你不用再说了,你说什么我也不会信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嫉妒林默,嫉妒他可以有一个死心塌地爱他的女人,而你没有,你只是一个除了钱什么都没有的可怜人!”
我以为我这样极端的话会让他停止说下去,可事实上,他还在继续说……
“看来,你根本就不敢正视我说的话,那好吧,我让你亲耳听到。(
他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接着又按下免提,手机里迅速传来了刺耳的嘟声。
我的一颗心随着嘟声开始颤抖,渐渐的,不止是心,连身体都在抖。
不会的,不会的……我安慰自己,一定不会的。
“喂,江总你好。”
……
三年了,别后第一次听到林默的声音,最先让我感受到的,不是欣喜,竟然是窒息般的紧张。
林默,你千万不要说出让我失望的话,千万……
“林默,最近学习怎么样?”江铭晟看了我一眼,淡淡的问。
“还不错,正在准备毕业论文,已经有两家美国的大公司向我招手了。”
心,沉沦,再沉沦,无边黑暗的沉沦。
“你想见季来茴吗?”江铭晟根本无视瘫软在地上的我,继续问。
“……”
很长时间的沉默,长的如同我们四年的感情。
“不用了,我没脸见她,只希望你善待她,永远不要让她知道关于我的任何事。”
这一刻,是谁用手刺破我的胸膛,直接抓住我的心狠狠的揉捏?这一天,是谁让我多年的守候,成了一场最不值得的等待?这一秒,又是谁让我的意志彻底崩溃,心如死灰……
我用最后一丝力气站起来,抢过江铭晟的手机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啪……世界终于恢复了宁静,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只是,正如江铭晟说的,没有什么可以在原地等待,一如感情。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床上,目光呆滞的盯着天花板,一场梦而已,一定是一场梦。
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伤害我,林默不会,他也不可以。
我的自欺欺人抵不过江铭晟移向我视线的肯定,他用眼神告诉我:季来茴,这一切不是梦,就算是梦,总有醒来的一天,事实就是事实。
我看见了,那漫天飞舞的伤痕,眼角依稀的泪滴,闪耀着刺眼的光芒……
“你早就知道真相,看着我扮演了三年的傻子,你满意了?”我勉强支起身,无力的抬眸,心中的一根弦终因极度的脆弱彻底绷断……
曾经那些被我认为是一生中最美的回忆,此刻像绚丽的泡沫逐个破灭。三年来我依靠这些回忆支撑度日,而如今,那些伴随着我坚强下去的理由,就这么轻易的破碎了。
“你该庆幸,终于不用再继续傻下去。”他在笑,我没有看错,看到我的狼狈,他一直在笑。
我又一次昏迷了,在知道了不攻自破的谎言后。
当周遭居于平静,我拖着没有心的躯壳下了床,浴室的镜子里是我苍白的面孔,江铭晟说的没错,一直折磨我的都是我自己。
心,终被掏的空无一物。
我清楚镜子里的女人已经二十六岁,可我却怎么也记不清这个女人二十岁的模样。
抓起洗盥台上的物品,狠狠的砸向镜子里的另一个自己,清脆的响声将原本完整的人影砸的四分五裂。
蹲下身,捡起掉落在洗盥台上的一块玻璃碎片,当眼角最后一滴泪落下时,抬起手腕不顾一切的划了下去……
鲜红鲜红的液体,顺着指尖悄悄的滴落,在地板上形成了一朵艳红的玫瑰,这一刻的绝望,不是因为林默的欺骗,而是因为,我无辜的五年。
1999年12月12日,我的心,再也不是原来的样子。
……
一个月过去了,我一直躺在西山的别墅里,以为那一天会在绝望中解脱,当我睁开眼,迎上江铭晟愤怒的双眸时,我就明白,解脱对我来说也非易事。
手腕上的伤在陈妈细心的照料下,渐渐的好转,只是那道醒目的疤痕却如同我记忆中的伤痕,再也无法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