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初秋,但一场秋雨过后,气温明显的降低了。这场秋雨连绵数日,给攻打邺城的刘备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也让邺城内的袁尚等人,对坚守住邺城有了更多信心。
持续不断的秋雨并不像夏天的暴雨那么激烈,然而缠缠绵绵更让人心生烦躁。刘备背着双手在帐内缓缓踱步,不时抬眼向帐外望去。雨势虽停,但天色依旧阴沉,一如此刻刘备的心情。
强攻的头两天邺城摇摇欲坠,但却始终未能破城,自下雨之后刘备见士卒伤亡惨重,兼之疲惫不堪,便顺势让将士们暂缓攻城,以恢复体力,重振士气。然而没想到这雨一下就是数日,直到今日傍晚时分,才淅淅沥沥的渐渐停了。
现在的形势渐渐的开始严峻起来。各路探马陆续回报,除了南边,其余各处袁尚所部都似乎已得知邺城被围攻之事,有的已点了兵马往邺城而来,有的则首鼠两端还未曾发兵。至于袁谭那边,虽然已经率领两万余人马自南皮等地而来,但即便路上无人阻拦,要到邺城也还需要好几日的时间。
这几天内会发生什么?刘备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忖。他当然不希望还未攻破邺城之时袁谭便引军前来,但看这样子若是周围袁尚所部围攻自己,袁谭或许还能起到很大作用。
不觉天色已黑,刘备在营中巡视了一圈,回到帐中与关羽、张飞二人一同用了晚饭,说起明日再度攻城之事,沮授也一时拿不出什么妙计。
就在刘备决定不惜伤亡也要强攻邺城之时,帐外侍卫入内通报,说是有人求见。
“来者何人?”刘备这会儿正烦躁着,闻言不悦的说道。
待听说那人自报乃是城内守将吕旷的亲信,有要事前来求见,刘备顿时心中一动,对那侍卫说道:“快快有请!”
在这种时候吕旷派人前来,还能有什么事?想到此处刘备的表情立即放松下来,倒不是他笃定吕旷就是要来投降,而是不如此,怎能彰显出自己信心十足,必克邺城之决心?
刘备礼贤下士惯了,那亲信见刘备竟迎出帐外,不由大为感动,急忙趋前下拜。因他是偷偷溜出城,又身负机密重任,所以将吕旷亲笔书信藏的极为严密。好容易从衣衫中取出呈上,刘备见状也顾不上再与他多说,就着案几上的烛光抬眼细看。
密信寥寥数言,内容却正如刘备所料,他将密信递给沮授,沮授看了之后,微微颔首。
刘备虽然心中已信了八成,但还是对沮授使个眼色,沮授会意,对那人细细盘问,那亲信也知道事关重大,不敢露出丝毫不耐烦的情绪,最终将此事敲定下来,已是夜半时分。
“先生所定之计,是不是太过冒险了?”等那人在护卫的引领之下离去后,刘备忍不住对沮授问出心中所疑。
沮授微微一笑,对刘备说道:“主公也觉得太过冒险,那以袁尚、逢纪等人看来,就几乎完全不可能了。”
他这么一说,刘备也反应过来,颔首道:“既如此,就依先生所言行事。”
第二天天色刚刚放亮,刘备大营便开始为攻城进行准备,紧张的气氛立即传染了城头上的守军,他们这几天虽然因为刘军未曾大举进攻而难得的休息,但每天在城头上值守也是苦不堪言,如今见刘军又要攻城,所有人都心中忐忑,不知道今天还能否守住城池。
即便明知守不住,也必须拼死一搏,因为这些守军的家眷多在城中,他们哪怕不是为了袁尚,也要竭尽全力死战。
城头上的坑洼处还有些肮脏浑浊的积水,被大脚踩上去飞溅起无数水花,然而却没有人在意。城下刘军已集结列阵,看样子这次刘军并未打算保存实力,黑压压的人潮让城上的守军看着有些眼晕。
袁尚扶着城楼上的栏杆,眯着双眼也有些犯晕。不过他很快便清醒过来,因为城下刘备军中,战鼓已“咚咚!”擂响。
“无耻大耳贼,早晚要让你命丧刀下!”袁尚恶狠狠的向城下咒骂道,同时心中暗自盘算,离得近的部将也当知道此间之事,若是及时发兵,说不定这两天就能赶到邺城。只是不知袁谭何时领兵而来,若是被他和刘备会合,恐怕邺城更难坚守了。
正在想着这些事,逢纪却突然走到袁谭身边,低声道:“将军,据闻这几天有人曾暗中出城,似乎是向刘备营中而去!”
“什么?竟有此等事?何不早报?都是谁敢私自与刘备想通?”袁尚听了大吃一惊,扭头对逢纪问道。
其实这几天派人出城到刘备营中暗通款曲的,并非只有吕旷一人,有的是城内大族暗中给刘备送礼,希望在破城之后能得到优待,也有人是想投降,只是官阶太低,实力微末而已。逢纪是真不知道把守南门的吕旷都派人向刘备请降,只是风闻有人私下出城之后,便急忙来找袁尚。
逢纪将自己所闻之事告知袁尚,袁尚咬牙切齿的冷笑道:“这些人心怀鬼胎,城尚未破便亟不可待的向刘备示好!传我将令,凡是发现此等人,无论是谁立即格杀!”
有了他这句话,逢纪便立即派人去往城内抓人,审配闻讯之后连忙找到袁尚,对袁尚说道:“将军何必现在就动手?须知逼迫甚急,会适得其反啊!”
袁尚狐疑的看了眼审配,见他坦然以对,又觉得自己的怀疑很没有道理,不觉便有些尴尬,他稍一思忖,对审配说道:“如今刘备攻城在即,严防城内有人与之暗中勾结,也是应有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