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中,执伞而立的男子,微微俯身,向她伸出手。
此时此刻,天地茫茫,唯有雨声喧腾如啸响在耳畔,而她却听到他的声音轻轻穿过雨幕传了过来。
他说:“没事了,起来吧……”
曲向晚身子轻轻颤抖,手轻轻抬起,而后放入他的掌心,指尖的雨水在他掌心凝聚成小小的水渍,她想要起身,身子却好似失了最后的支撑,意识终在此时溃散开来……
水墨油伞丢在雨中。
她的身子,这一刻,轻若无物。
正源宫中,檐角深深。
任凌天望着雨幕中离去的身影,险险的眯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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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向晚做了一个长长的旧梦:还是那年九华山上,她拉着师父的手,在满是月桂的树下奔跑,那一年月桂开的最好,也最美,她松开了师父的手,然后在漫山月桂中看到了一个头戴毡帽的女子,她虽看不清那女子的样子,可是她的身材确是苗条的。
她看到师父看到那女子时身子僵了僵,而后唤了一声曲向晚的名字,那个女子便向曲向晚望来。彼时她最怕生人,便躲在师父身后,探出个小脑袋望着她,那女子向她伸了伸手,她便立时缩了回去。
后来师父拉着她的手,长叹了许久,她问师父叹气缘故,师父说:“晚晚,你不要怪她……”
到师父去世,曲向晚都没能明白师父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但那个女子向她伸出手的一幕,却时时在脑海盘桓,久久不散。
醒来时,入眼的一切有些陌生,窗外的鸟鸣啼啭,打碎深秋的阳光。
一片红枫叶自窗外飘了进来,轻轻落在靠窗的软榻之上,那红色的叶子便带了丝阳光的味道。
门吱呀一声推开,碧菊端着朱漆托盘走进来,那双眼睛又红又肿,像是哭惨了。
曲向晚心想她欠碧菊的眼泪,终有一日要还给她的,眼泪最是欠不得。
“碧菊,你是兔子托生的么……”曲向晚有气无力。
碧菊“哇”的哭出声来,一边哭一边指控:“那西番太子太过分了,哪里有强取强要的,皇上让秀跪了这么久,惩罚的也太重了些,秀膝盖若是落下铲,日后每至雨天都会痛的……”
曲向晚头痛道:“你若是再哭诉下去,我后也会落下头疼的毛病。”
碧菊抽噎了一声,红着眼睛不哭了,只嘴角轻颤着忍住难过道:“秀先喝药吧。”
曲向晚笑道:“违抗圣旨还没有被砍掉脑袋,已经捡到了,我们应该高兴才是。”碧菊又要哭:“若非云王求情,秀怕是还在跪着呢。”
曲向晚自然知道,怕是也只有墨华求情皇上才会饶恕她了,可是云王求情的后果,确是可怕的……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这里不是翠玉轩吧?”曲向晚起身,只觉两个膝盖痛的钻心,不由的脸色白了白。
“秀,这是莲华居呀!”碧菊将曲向晚扶起来道,“云王昨儿将您就送来这里了,说是这里安静,适合养伤。”
“……云王人呢?”曲向晚觉着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
“云王自然回府了呀,秀若是想见他,奴婢帮您去唤一声。”奴婢说着起身,曲向晚一把拉住碧菊道,“去唤?去哪里唤?”
碧菊怔愣了半日道:“自然是去云王府呀,不远的,就在隔壁……”“隔壁!?”曲向晚一个头两个大!
莲华居居然就在云王府隔壁!!
一张脸黑了半个,那那日武斗场,她说什么“亲上加亲”的话……啊……好丢人!曲向晚将脸蒙在被子里,觉着自己最好一辈子都不要见到墨华了!
“秀,您哪里不舒服么?咱们莲华居新迁过来,什么都没有呢,您若是想吃些什么,奴婢就去隔壁云王府去借……”
“……”
曲向晚觉着她头疼的毛病又犯了……
“碧菊,曲向晚醒了么?主子叫她过去吃饭!”红鸾的声音隔着墙壁远远传来。
曲向晚一头黑线,干脆全身都裹在被子里。
碧菊慌忙放下药走到门外道:“秀膝盖伤的厉害,怕是不能走呢。”
曲向晚心道:碧菊你真是太知我心了!
红鸾立时“哦!”了一声道:“既然不能过来那便算了。”
曲向晚松了口气。
红鸾又道:“主子过去吃好了!”
曲向晚:“!!?”
接着红鸾大嗓门的又喊了起来:“主子,曲向晚膝盖伤了不能过来,她说让您过去用膳!!”曲向晚:“……”她很怀疑红鸾是坐在墙上喊的……
窗子被人敲了敲,碧菊转身一看,玉痕正趴在窗户上,手里捧着个莲花笑的懒懒:“这个放在床头,有利于恢复伤口,美容养颜呐。”
“这是……青玉莲花?”碧菊惊喜道。
“莲池的莲花都败了,青芜凿穿了墙,将云王府的温泉引了过来,这样四季都能看莲花了。”玉痕心情很愉悦的样子。
曲向晚趴在被子里嘴角狠狠抽了抽!
挖她家墙角,竟然连知会一声都给免了直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碧菊捧着青玉莲花笑的合不拢嘴:“好呀好呀!”
玉痕道:“碧菊,你家秀的喜好你最清楚,前面新购的金鱼很是稀有,去选一些去。”
碧菊眼睛一亮,立时应了,转身望了一眼曲向晚缩在被子里像个大蚕茧,哭笑不得:“秀,奴婢去去便来,药放在这儿,您伸手就够得着。”
周围终于恢复了清静,曲向晚恼恨的将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