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知道自己青豆过敏?
“方才多谢公子。”她站起身来屈膝一福,筋疲力竭的样子让他不好再问什么。复又把那床被子拿给她,嘱咐她好生休息。
烛火吹灭,月光映过窗棂,在地上勾勒出一个黑白分明的图案。图案就在榻前不远处的地面上,席临川仔细看了看,是宫中常见的“喜上梅梢”。
他就这么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强定着心神,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那阵子他确实是想杀了红衣的,如果那一箭再准一点,她就已经死了。(
后来因为各样细微的差别、也因他想弄明白她和赫契的关系究竟是怎么回事,故而留了他一命……
但他却始终没想过他会在她犯了敏症的时候救她,而不是顺水推舟地就此让她死了。
他自认不是会在所谓“旧情”里脱不开的人,尤其是……他明知道有多少人死在她手里。
可是……
方才她喘得那么厉害,纤瘦的身子扶着床栏,显得无助极了。直让他想起……
那次在官衙里,她不知道他只是想让她长个记性,被“杖一百、徒三年”吓得够呛,在大堂里哭得呜呜咽咽,却没有人理。
却也同样是这个人,片刻前还在同他据理力争,怒斥他黑白不分、怒斥官府不作为。义愤填膺的样子正直极了,让他一而再地觉得是自己错了。
她太不像记忆中的红衣。
红衣一觉睡得沉沉,直至被缕词拍着肩头叫醒。
“怎么了?”她迷迷糊糊的,缕词轻轻道:“刚才打更了,五更天。我听着动静,好像公子起来了。”
“哦……”她喃喃地应了一声,多多少少明白缕词是什么意思。
——没留宫人、也没有别的婢子一同进宫,就只能她二人服侍去。
五更天,这才凌晨三点啊!
红衣强打精神爬起来,觉得眼皮有千斤重。穿戴整齐,又打了水来简单盥洗,二人一并往席临川房里去时,他却已往外走了。
经过二人身侧时打了个哈欠,散漫地飘出了句:“我去早朝,你们起这么早干什么?”
弄得红衣直瞪扰人清梦的缕词。
二人便也没有再睡——毕竟,梳妆打扮一番颇费工夫,重弄一遍很是麻烦。
在侧间里用了早些时候送进来的早膳之后,两人无事可做,只好大眼瞪小眼地等着席临川回来,然后回府。
终于听到脚步声。
无聊到打瞌睡的红衣眼睛一亮,缕词却皱皱眉头:“不是公子。”
侧耳听去,确实不像。席临川的脚步总很稳健,不会是这种鞋子蹭地的细碎声。
缕词行过去打开了门。
门槛那一边,一个女官模样的人睇了睇她们,而后声音冷轻地道:“长秋宫传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