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的时候,领主大人回来了,他一下马车,连外袍都没换,就匆匆赶往莉莉小姐的房间。
“大人,小姐刚睡下。”小五把雷诺领进房间。没有灯,开着窗,皎洁的月光照进来,满室的水色光华。莉莉侧卧在床上酣睡,呼吸均匀,朦胧的侧影很美,像月下的水仙女。
“真是奇迹,我终于不用担心她像史高丽小姐那样了。”
雷诺露出微笑,慢慢走到床前,他轻轻执起莉莉放在身侧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又轻轻把它放进被里。
领主大人的神情和举止异常温柔,平日冷漠疏离的蓝眸里溢满了欢喜与激动。小五还是第一次见到领主大人流露出这样真实不加掩饰的情绪。
这就是一个哥哥对妹妹的爱吗?小五不知道,他只有兄弟,还有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她是那样天真纯洁乖巧可都能让她高兴半天。跟她在一起很平静,很自在,像月升月落花谢花开。他取得那把宝剑叫森林的召唤,国王陛下夸奖他拥有真正的精灵之心自然之心,是神选中的精灵一族的守护者。可现在这颗心乱了。
“大人,我有一个请求。”小五说。
“小五,我正要找你,去书房吧。”领主大人在妹妹额头上吻了一下,转身离开,眼里的柔色立即褪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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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接过雷诺公爵的珊瑚头冠和绛红色外袍,挂在钢琴旁的衣帽架上。
“小五,教皇陛下今天问起你。”雷诺坐在书桌后宽大的红木椅上,脸上带着笑,小五却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是我的失误,让陛下受惊了。”小五低下头。
也许在女人眼里,雷诺伯爵是个英俊迷人风度翩翩温柔多金的格林领主,在小五眼里,他是个霸道苛刻冷酷无情无利不往的血族家主。他对你笑,意味着你的某些价值被他看上了。
“不,小五,你太谦虚了。陛下觉得对于你这样的人才应该给予更多的信任和重用。”雷诺取下桌边挂的一只画笔,用指尖捻了捻柔韧的笔头。
小五保持沉默,静静等待领主大人的下文。
“其实我也这样认为,你最近的表现让我惊讶,说惊叹也不为过。”雷诺抬起头,打量小五的眼光像看一件奇货可居的商品。
“莉莉跟你在一起,变了很多。一个好男人会激发女人无限的潜能,她的画、她的舞还有她身体的成长,你功不可没。”
“大人,我什么都没做。”小五答道,“莉莉小姐醒来后像变了一个人,我一直在思考原因,小姐坚持创作新画时我突然想到,其实小姐身体内流的是和大人一样的血,她的改变根本上源于您。”
“小五,听你这么说,我都有些飘飘然了。难怪史高丽小姐对你也赞不绝口。”雷诺一向不喜欢别人吹捧他,不过小五的话让他很舒坦。是呀,妹妹的变化大的让他有点胡思乱想,可她终归是血族的女儿,他的亲妹妹,现在的她反而跟自己年轻的时候更像。史高丽小姐曾经对他惊叹,你的妹妹莉莉跟你以前读书时一模一样,爱较真不认输不愿委曲求全,一个女孩子,这么锋芒毕露可是要吃亏的。
“大人,我只是实话实说。”
雷诺看了小五一眼,突然又转移话题,“莉莉怎么想到用这种笔,你教她的?”
“小姐醒后,情绪有些不稳定,喜欢突发奇想,不知从那本藏书上看到了,我就找来了。”
“她的红梅图也很别致,听说她画了一组,你怎么只选了一副交给学院,其他的呢?”
“是的,小姐听说雪族有个少年画了一副万里江山图被教皇陛下夸赞不已,也画了一副。洋洋洒洒一长卷,对新手来说也算不错,但毕竟是考核作品,我只选取了一副,其他的我让丽萨收起来了,您要看吗?”
“不用了。我就说,莉莉一个小女孩,心浮气躁的很,哪能画出什么江山图,能模拟出花石就很不错了。”雷诺了然,又道,“你做得不错,对女人不能一味迎合哄骗,驯马时哪怕再温顺的马也要适时抽一鞭子。她是我的妹妹,更是我们格林家的女儿,要担负起家族的使命。你好好替我管教她,其他女人身上那种娇气懒惰短视虚荣的坏毛病都给我去干净。”
“大人,恐怕我不能胜任。”小五道,“我想回家乡,那里需要我。”
“你现在要走?!”雷诺双眉一掀,有点难以置信,又马上平静下来。
“我承诺过,莉莉醒了,你随时可以离开,我们的契约并不限制你的人身自由。不过现在的局势,你回去了也无济于事。教皇陛下正是用人的时候,他对你的身份、能力非常看好,若是留下来,你的前景将难以估量,”
小五只是沉默,并没有改变主意的打算。雷诺又补充道:“那个精灵人留的书信你知道吧!不妨告诉你,国会已通过秘密决议,伽利略省的沙德亲王将引咎退位,到帝都接受教皇陛下的洗礼重归光明之神的怀抱,而他的儿子佐罗将接受国王陛下任命接任伽利略省省长一职,罗兰一国两王的时代即将结束。”
“这不可能?!”小五豁然抬头,眼里突然闪现的震惊愤怒屈辱的光芒让雷诺不由得站了起来。
“小五。精灵族是唯一一个多神信仰且有王族继承的种族,光明教会的人在你们那里受到冷落,帝都的王在你们那被遗忘。你们早已成为众矢之的。你知道雪族,他们偏居一隅,家族传承的神秘力量曾经拯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