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情极好,说得也是文绉绉的。竟少见的对吴明拍了一记马屁。吴明扫了他一眼,看着尸籍狼枕的战场,叹了口气道:“此番胜利,全赖左大人和丞相的计策周详得力,属下儿郎死战。我也是侥幸而已。”
战事尽管胜了,但仍有不少南汉骑兵战死。他们被自己带到了战场上,却永远没办法带回去了。不过在大胜的喜悦中,这些损失自然被选择性的遗忘了。草原上的抵抗渐渐少了下来。
廖胜的两万人,加上廖石的一万多骑兵。他们逃了一部分,战死一部分,但还有极大一部分人做了俘虏。这些人全是骑兵,虽然有很多战马也跟着战死,但存活下来的也有不少。此次大胜,仅此一点,就足以弥补损失了,但吴明还是高兴不起来。
看着满是死尸的战场,他心头又是一疼。记得南征之时,陈老将军曾问自己,军队的职责是什么?自己当时脱口而出:“保家为国!”但此次胜利,却让他更为茫然,中西生番,虽说对朝廷没中原和江南那样尊敬,但说到底,终究是朝廷的一部分,他们也是大汉的子民。那么,此次西征,又保的什么家?卫的什么国?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闻着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听着渐渐小下去的惨叫声,吴明忍不住喃喃做声。他突然觉得,这句首诗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未尽之意。所谓的时势英雄,都是用无数的人的血泪和尸体铸就的吧?
自己这么做,真的是对的么?
左影并没发现吴明的异常,他高声道:“廖石成擒,廖胜又被打得仓皇而逃。如此一来,成州再没有成建制的骑兵能够阻挡我们的脚步,整个中西战场已被打开。”
吴明却没他那么乐观,皱眉道:“成州还有个盘贵,但此城驻兵近五万,且有孔方防守,却也是个难题。”
他顿了顿,接着道:“盘贵虽不是大城,但我军全是骑兵,要想攻城却也不易。”
左影点了点头,接口道:“却是如此。我方全是骑兵不说,且没带什么攻城器械,这是先天的弱势。其次盘贵至少还有四万多兵力。虽然称不上精锐,但要凭现在的一万多骑兵拿下此城,简直是痴心妄想。所以,强攻断然不行的,损失实在太大。”
他叹了口气,喃喃道:“要是有个方法,能够奇袭拿下此城就好了。”
“奇袭,奇袭!”
吴明喃喃着,突然心头一亮,正待再说,不远处陡然发出一声惨叫。两人同时扭头看去,就见到几个南汉骑兵正押解两个中西俘虏走过,其中一个俘虏不停挣扎,一个南汉士兵抽出配刀,一刀砍在那人背上。那人闷哼一声,顿时扑倒在地。那中西士兵在草地上发出惨叫,挣扎得更为厉害,鲜血把背上都染湿了。那士兵尤不解恨,又待上前补上一刀。吴明再也看不下去,怒声道:“住手。”
他愤声道:“祝玉虎,你把他们带过来。”
祝玉虎道:“是。”打马而去,稍倾,这一大群人都带到了吴明面前。
吴明喝道:“不杀降俘,这是高祖定下的一道铁律,我更是多次强调此事,你们难道忘了么?”其中一个伍长摸样的人小声道:“大人,非是我们滥杀,这两个家伙一点都不配合,不但骂骂咧咧的,刚才还妄图偷袭我们。”
祝玉虎大声道:“统领训话,你听着就是了,还狡辩……”那伍长张了张嘴,正待再说,左影扫了祝玉虎一眼,微笑道:“祝小公子,丞相让我做你老师,不知在这战场上还算不算?”
祝玉虎怔了怔,行了一礼,恭谨地道:“长史大人一代能臣,实乃我之榜样。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就算战场上,自然也是算数。”
左影点了点头道:“那就好,你把那个受伤的士兵给我提过来。”那人背上中了一刀,已然痛得痉挛起来,口中的惨哼声也渐渐小了下去。但双目仍是怨毒的看着所有人。
吴明不知道左影要做什么,只得看着祝玉虎把这士兵提到了左影面前。人才送到,他手一扬,长枪如电,猛地扎在那人胸口上,血水如箭般涌了出来,那人惨哼了一声,登时气绝身亡。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实在搞不明白左影为什么要如此做。吴明愤声道:“左长史,你这是何意?”
左影拔出枪尖上的血迹擦干净。
他先扫了一眼吴明,却没回话。只是盯着脸色煞白的祝玉虎道:“祝小公子,男儿行,当暴戾。事与仁,两不立。对敌人要残忍,斩草除根才是正道。否则会遭到敌人无穷报复,到时候后悔莫及。”
这什么狗屁逻辑?
他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吧?
吴明的肺都要气炸了,怒声道:“胡说八道。”正要反驳他两句,另外一个中西士兵见得同伴惨状,悲呼了一声,从地上一跃而起。他一把拔出了那伍长腰间的配刀,手起刀落,朝对方一刀砍去。众人顿时发出一阵惊呼。左影早有准备,手中长枪猛地掷出。他在车上行动不便,但居高临下,却不影响他投枪发挥。长枪如一道闪电,直奔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