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清心苑到后山,只隔着一面高低起伏的围墙。
穿过墙上一扇厚厚的黑木小门就到了山脚下。
一道约三尺宽的石阶顺势蜿蜒而上,宛如一条游龙在山间穿梭,石阶旁栽着两排青松,不时有山风呜咽而过,发出沙沙的声音。
“二少夫人,这边请。”知道沈青黎要去后山见一见那个疯疯癫癫的女元冬儿,皇甫氏特意让自己屋里的大丫鬟牡丹陪着她一起去。
两人顺着石阶走了一会儿,拐了个弯,穿过一片竹林,进了一处幽静的院落,院落不大,收拾得很是雅致干净。
一个身穿绿衣的芯头坐在门口打盹。
“虚。”牡丹皱皱眉,上前晃了晃她的胳膊,说道,“快起来。”
“牡丹姐姐。”那个叫虚的女子揉揉眼睛,慌忙站起来,目光触到牡丹身后的身影,忙上前福身施礼:“二少夫人。”
“今天人怎么样?”牡丹上前小声说道,“二少夫人想进去看看,行吗?”
“昨晚差点又跑到宅子里,被我娘拦下,闹了一晚上,刚睡下。”虚朝里屋张望了一眼,又低声道,“现在能进去,二少夫人请随奴婢来。”
说着,轻轻打开锁头,引着两人进了去。
”值前晌,窗外的阳光柔柔地洒了进来,落在红木地板上,落在美人榻上,榻上的女子正熟睡着,纤长浓密的睫毛如纱幕般轻轻颤抖着,细长苍白的手上紧紧攥住一个婴儿的鞋子,眉毛似乎是刚刚画上去的,如远山般明媚。整个脸显得很是精致,看上去跟常人无异。
沈青黎在她面前轻轻地坐下来,细细端详着这张脸,越看越觉得这张脸很是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当然这种熟悉并不是因为那晚曾经跟她见过一面的熟悉,而是记忆深处的那种熟悉。是原主的记忆。难道她们之前见过?
‰想又觉得不可能,貌似她来的时候,原主刚刚嫁过来一个多月。而且都是卧床不起的才,不可能见过她。
№是感觉到身边有人,元冬儿慢慢地睁开眼睛,探究地看着面前这张脸。突然一跃而起,惊喜道:“夏小姐。你找到我的孩儿了?快抱来给我看看,我认识他身上的那个信物,没有信物就不是我的孩儿!”
忙跑上前来,按住她的手。说道:“姑姑,您弄错了,她不是夏小姐。她是二少夫人。”
“不,她就是夏小姐。夏小姐就是二少夫人,她说她以后会成为二少夫人的。”元冬儿极力重复道,“二少夫人就是夏小姐,夏小姐就是二少夫人。”
“虚,你放开她。”沈青黎朝她摆摆手,上前握转冬儿的手,认真地说道,“姑姑,我就是夏婉月,您告诉我,那个信物是什么?”说着,心里倒吸了一口冷气,就这样,还敢让她见许铮?
三下两下就把秘密给套去了!
—冬儿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才说:“那个人给了我一块玉佩,可是现在玉佩不见了,孩子也没了……”
“你说的那个人是谁?”沈青黎问道。
“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元冬儿眸子里顿时涌起一片惊恐的神色,连连摆手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二少夫人,您不要介意,元姑姑从未嫁过人,哪有什么孩子?”虚不以为然地说道,“我娘说,元姑姑在府里当差的时候,就发誓此生永远不嫁,愿意一辈子做个自梳女,因担心后半辈子孤苦,就捡了个孩子来抚养,谁知到那个孩子抱来不久就夭折了,元姑姑伤心过度,所以就变成这样了。”…
小珠是个家生子。
她娘冯嬷嬷原来是皇甫氏屋里的大丫鬟,深受器重,后来,被皇甫氏配了个管事,成亲后,一家子便搬到这山上来了,名义上是看护后山,实际上是看护元冬儿。
沈青黎知道小珠的这番话,其实是皇甫氏为了混淆视听,才故意这样说的,可见就连小珠一家,也不知道元冬儿的身份。
怪不得元冬儿会经常跑到宅子里。
见元冬儿瑟瑟发抖的样子,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起身告辞。
晚上待慕云霆回来,沈青黎便跟他说了她去后山见元冬儿的事,又有些担忧地说道:“碧桃说许铮明天会来府上给田姨娘把脉,我打算过去跟他说,答应带他去后山见元冬儿,好让他尽心尽力地为田姨娘看病,只是元冬儿那个样子,会不会被人发现什么端倪?”
慕云霆哈哈一笑:“你尽管带他去就好,我保证不会出岔子。”
心里不禁暗叹冯嬷嬷的确办事得力,竟然把沈青黎也瞒过了,他才不会说真的元冬儿早就被他转移了,今天沈青黎见到的这个,只是冯嬷嬷假扮的。
见沈青黎满眼疑惑,又拍拍她的肩头,笑道:“怪不得适才我两个表妹说前晌来看你的时候,你不在,我还以为你去庄子了呢!走,我带你去沐影堂见见她们,以后,她们就住在咱们府里了!”
月色如水。
园子里的花木已经抽出嫩条,晚风携着一丝暖意袭来,吹得两人衣角翻飞。
“怎么不说话?”他温柔地揽过她的肩头,柔声说道,“你不愿意见她们?”
“不是,不知道两位表妹是不是好相与的。”沈青黎如实说道,府里的小姑子本来就多,能相处来,没几个,若是再来两个像慕瑜那样脾气的,那真是得头痛了。
“放心,她们都很好相处的,再说,你是嫂嫂,她们都得敬着你,应该是她们担心你好不好相与才是。”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