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茉莉只觉得脸颊烧得滚烫,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不敢再往下深想半分。
双燕见小姐这副模样,心下一片明了,也不出声,仔仔细细的替小姐梳了个倭堕髻。
“双燕,你觉着表少爷人如何?”高茉莉冷不丁出声。
双燕顺着小姐的话道:“奴婢从未见过像表少爷这般俊朗的人,他一来,可就把咱们府里的三位小爷给比了下去。”
“噢,连大哥也比不得吗?”
双燕细想了想,道:“大少爷有大少爷的好,表少爷有表少爷的好,奴婢也说不上来。”
几句话一说,高茉莉早已心跳如擂。她捂着心口,回头嗔看了双燕一眼,再不说话。
……
林西不安地动了动脚,继续保持眼观鼻,鼻观心的姿势不变。眼角的余光却看向书桌前的男子。
自打三表少爷脸有忧色地入了这书房后,不吭一声便开始写字,连头都没抬过。
林西颇为同情地替三表少爷叹出一口气。
你说好好的一个fēng_liú潇洒并英俊倜傥的男子,要整天面对两个庸俗不堪,且相貌平平的丫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换了是她,早就关起门来躲在被子里哭了。
林西暗暗忖度着夫人把三表少爷召唤进高家的目的,若不出意外,必是期望让三表少爷与大小姐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擦出些爱的火花,,表妹月下相会的经典桥段。就好比林妹妹和宝哥哥!
只是林妹妹和宝哥哥,一个花落人亡两不知,一个阿弥陀佛当和尚,哎啊啊,真是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有情死得早……
“林西?”
崔瑾辰突然大声道。
“在,在,在!表少爷有什么吩咐?”林西迅速缓过神来,一脸殷勤道。
“你耳朵聋啊,我唤了你三遍!”
“表少爷息怒,奴婢的耳朵确实有些背。”林西笑道。
这丫鬟明明心不在焉,却谎称耳背,崔瑾辰怒极反笑。
“这年还没过呢!就思起春来了?也不瞧瞧自己的模样!”
“啊?”
林西惊愕。死没良心的。我是在替你思春好不好。如此嘴贱,活该对着上两个丑的。
“啊什么?替我换杯热茶来!”
林西虚浮了个笑,转过身替表少爷重新沏了杯热茶,恭敬地递到他手边,笑道:“三表少爷,请用茶!”
崔瑾辰就着白瓷茶盏,看到一双纤纤素手,心下微微一惊。这丫鬟虽然长得丑,倒也不是一无是处,这双手便长得极好,根根如葱白,摆在书房添茶倒水,也算养眼。
“放下吧。我且问你,三小姐平日里都看些什么书?”
三小姐?林西心中警铃大作。
她垂下头好似有些沮丧道:“回三表少爷,奴婢大字不识几个,不知道三小姐平日里爱看什么!”
“那她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回三表少爷,我们小姐除了往夕云院请安外,旁的时间都在自个院里打发时间。或读书,或练字,或弹琴。有时候要在院里呆累了,便往园子里走走。”
崔瑾辰端起茶碗,轻啜一口,半晌道:“听说,她琴弹得极好?”
感觉到上首之人身上隐隐散出来的怒气,林西心思微转,笑道:“我们家小姐琴确实弹得好,连先生都夸过。”
“她爱弹什么曲子?”
林西蹙眉片刻,“回表少爷,小姐什么都爱弹,奴婢既不识字,也不识谱,说不好!只知道有时候听着那琴音,奴婢心里很快活,有时候听着,心里又很难过。”
“噢,怎么个快活法,又怎么个难过法,你细细说来听听!”
林西眉头紧皱,想了半天,才幽幽道:“奴婢说不上来。奴婢只知道,快活的时候很快活,像阴了半个月的天,突然出了一个大太阳;难过的时候又极难过,就像刚拿的月银三下两下就花完了!”
崔瑾辰似对她的回话很满意,嘴角浮出一丝浅笑,许久才道:“你在高家一个月月钱多少?”
林西眸子一紧,忙陪笑道:“奴婢一个月才两吊钱。表少爷问奴婢这话,是打算……”
崔瑾辰眼角扫了林西一眼,对她脸上的渴望视而不见。
他慢悠悠地饮下一口茶,答非所问道:“我去夕云院请安,你跟着一道来。”
说罢,也不等林西反应过来,便起身就走。
似一盆冷水淋在头上,林西深呼吸一口,捏了捏拳头。左脚一迈,及时地跟了上去,只低头的一瞬间,两眼闪过光芒。
……
自打崔家姑娘入了高府,夫人的病渐渐有了起色。高相爷不愿被外人说府里没规矩,便令各房各院恢复了晨时的请安。
按着平日林西的身份,她是入不了厅堂里头的,只有老老实实地站在外头院子里静候。
只是如今她身为表少爷的贴身大丫鬟,今时不同往日,需得贴身随侍左右,因此她堂而皇之地入了厅堂。
厅堂里陆续有人进来,林西见自家小姐虚扶着紫薇的手进了厅堂,露出个大大的笑脸。
高鸢尾以笑报之,目光所及之处,却见崔瑾辰嘴角微翘正盯着她瞧。
高鸢尾轻轻颔首,秀眉轻挑,以作回应。
两人这一番无声交流落在眼尖的林西眼里,心里着实打了几个颤。她不过只离开短短两日的时间,怎么这两人之间已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了?
三表少爷的红线,夫人显然已帮大小姐牵好了,这会再奔出个三小姐……乱了,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