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则诚看了看何成刚伸出的五个手指头,眸中精光闪过。
“来,来,来,此事暂且不谈,今日你我难得一聚,喝酒,喝酒。”
“高相,请!”
何成刚忙把酒盏凑了上去,目光却未放过高则诚脸上任何一丝表情。虽高则诚轻描淡写的把此事略过不谈,何成刚心里却隐隐觉得,这事有戏。
何成刚今日在醉仙居单独宴请高则诚,是昨天夜间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后临时起的心思。
因为他打听到昨日午时,也是在这醉仙居,也是在这天字一号房,高相刚刚与工部右侍郎,朱京的长子朱寻亮把酒言欢过。朱寻亮正是高相第二房姨娘朱氏的嫡亲哥哥。
至于他抛出的这个诱饵,则是他经过几天夜以继日的深思熟虑后作出的决定。
高家百年大族,一门数相,可谓贵不可及。若不是三十年前高家二老太爷为了一个女人,与老高相闹翻,分家析产带走了一半的家产,远遁北边,估摸着何家便是送再多的银子也难打动高相。
两人一杯饮尽,脸上均有畅快之意,却听得有人敲门。
片刻,一灰色衣裳的跑堂伙计端着一壶酒进来,笑道:“二位客人,这是我们醉仙居掌柜送的一壶上好的竹叶青。”
高则诚抬眼笑道:“看来何兄是这里的长客啊!”
何成刚挺胸一笑,脸上带着几分得意:“哪里,哪里。替我多谢你们掌柜。”
“我们掌柜说了,两位都是醉仙居最尊贵的客人,说什么谢不谢的,只求两位常来坐坐,便是我们醉仙居的福份了。”
这话高则诚听了便罢了,只把那何成刚喜得两片嘴唇都合不拢,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朝伙计一扔,笑道:“爷赏的,去吧!”
“二位贵客吃好喝好,有什么吩咐只管把小的叫进来!慢用,慢用!”
伙计把酒轻轻搁在桌上,弓着身掩门而出,身子微顿了顿,便小跑着到了林掌柜的眼前轻语几句。
林南听罢,秀眉微蹙。半晌才道:“北掌柜人呢?”
刚子想了想道:“北掌柜说今日阳光不错,怕是在后头庭院里晒太阳吧!”
林南摆了摆手,交待了几句,便扭着小腰身去了后院。
……
午时一过,林北便搬一张躺椅,置在庭院中间,暖暖的阳光晒在身上,他睡得昏天黑地。
忽听得耳畔阵风急吼,一个激灵登时睁开,眼中箭光一闪而过。须臾,又慢慢闭上。
“师弟,师弟,快醒醒,那高相爷今日又来了!”
林南急匆匆的走到林北跟前,搬过一张竹椅,摆开一副长谈的架势。
林北懒懒的翻了个身,把背留给了林南,轻叹一声道:“吵!”
“吵你个头吵,我在前头忙前忙后的,你却四仰八叉的在这里睡午觉,居然还敢嫌我吵,你眼里还有没有师姐!”
“太吵!”
林南一口气噎在嘴里,半晌没顺过来,想着师弟素来这个德性,深吸两口气道:“师弟,你猜高相爷今日和谁在天字一号房?”
不等林北回答,她又自言自语道:“我跟你说,是何大人。看样子应该是高相的大舅子。师弟啊,你说这个高相要做什么?昨天跟朱家大舅子刚喝过酒,今日又跟何家大舅子喝酒,难不成,这高相最近喜欢跟大舅子多走动走动,交流交流感情?”
林北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师弟,你倒是说句话啊?你要再不开口……”
“师姐!”
林北忍无可忍打断了话头:“他老婆要死了,两个姨娘都想做正房位置,借了各自娘家的力量,相互较劲!”
林南恍然大悟。
“这高相真不是个东西,老婆还没死呢,就想着把姨娘扶正。男人啊,都是没良心的。女人死了男人,还讲究个守孝三年呢!真是薄情啊!”
林南眉飞色舞的感叹了两句,突然话峰一转:“师弟,那你说他会扶哪一个啊?”
一阵小风吹过,林北觉得身上有些寒意,他伸出一根手指头,举高着晃了晃。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高相没这个打算?”
林北脸色一哀,苦笑道:“师姐,这个意思是,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是号称上天入地,第一号聪明人吗?”林南摇着林北的椅子,不依不饶。
林北面上的表情纹丝不动,待她摇累了,才幽幽道:“我只知道崔家的人快进京了。”
“崔家的人快进京了,进京做什么?难不成相爷夫人已然不行了,是来奔丧的,不会吧,这么快……”
林南愁眉不展,低头思虑:“或者是带了人准备把相爷狠揍一顿,替崔夫人出口气……又或者……咦……嗯……奇怪……师弟,你说崔家的人进京到底要做什么?”
林南猛一抬头,才发现眼前已空无一人,
……
何成刚目送着高相爷的马车缓缓离去,眼中精光一闪,扶着小厮的手,上了等候在边上的何府的马车,相向而去。
“停车!”清洌的声音,带着几分威严响起。
“老爷,有何吩咐?”
高则诚掀起帘子,轻描淡写的扫了他的长随陈平一眼,开口问一句:“收了他多少?”
陈平身形一抖,眨巴着眼睛伸出五指晃一晃。
“五十两?”高相国低声怒斥,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酝酿着怒火。
陈平腿一软,几欲跪倒在地。
“回……回老爷……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