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茵柔眼底一亮:“所以你就先往四小姐房里去了。”
“正是。”
“我再问你,四份锦盒是你递给三位小姐的,还是三位小姐自个挑的?”
“夫人,你是说……”
似有一道光从眼前闪过,正阳恍然大悟。
夏茵柔嘴唇一咬,甩袖起身,临窗而立,悄然仰首。雨丝滴滴答答落在地上,似有什么敲打着她的心绪,挥之不去。
“所以,还有一种可能是。四只锦盒中,必有一只装的是五凤朝阳珠钗,锦盒的外观必有细微的不同。你蒙在鼓里,带着它们,往小姐房里去。三位小姐选中了她们想要的锦盒,独留了一支装着五凤朝阳珠钗的锦盒,给三小姐。”
正阳见夫人说得合情合理,接话道:“然后,四小姐便趁机借着由头,大闹了一场。”
“若不出意外,明日,府中必会传出流言,说我私下偏心于三小姐,苛待其它三位小姐。不配为当家夫人。”一抹难言的哀伤自夏氏嘴角漫出,沉淀进幽深的心底。
正阳长长吁出口气,冷笑道:“原来,竟是冲着夫人你来的。真真是好本事。夫人,你说,两种可能,哪个可能嫌弃大些?”
“你如此聪明,何苦还来问我?小姐的房里,有几个闲杂人等,能施施然进去?”夏氏拧眉冷笑。
“我说呢,自打夫人扶正后,二小姐,四小姐从来都只有往大小姐房里走动,极少往三小姐院里去,今日偏还下着细雨。”
正阳咬牙切齿道:“我只是奇怪,到底是她们中的哪一个,要算计夫人?居然还想出如此巧妙之计。”
夏茵柔似有若无的笑道:“滴水不成海,独木难成林,这等浅显的道理你总该懂的。”
“夫人的意思是,人人都有份?”正阳惊道。
“策算无遗,一环扣一环,非一人能为,非一己之力。” 夏茵柔摇头叹道。
正阳怒中脚底起,当机立断道:“夫人,若是这样,刘妈妈便是头一个有份的人。奴婢跑趟通灵阁,便能查个究竟。”
“你又怎知通灵阁的人,不会帮着刘妈妈说话?他们可是经年的买家,卖家了。”
“这……”
正阳目露凶光道:“若是这样,奴婢便趁夜把刀往那掌柜头上一架,生死攸关,我就不信他不吐实话。”
“然后呢……”
“然后就把这事,捅到老爷跟前。”
“你说老爷会为了我,把三个女儿都教训一顿?然后把两个姨娘,把刘妈妈做一番惩戒?” 夏氏苦笑连连。
正阳深思再三,没有答话,只心中发寒。
“无凭无据的事,别说老爷不信,便是请来官府,又岂能查清这里头的来胧去脉?”夏茵柔轻叹一声。
正阳一听这话,顿如泄了气的皮球,偏又心不甘,忿忿道:“夫人,我料的半点都不错,那两个原来斗得恨不能你死我活,这会子又联起手来,对付夫人你了。连刘妈妈,大小姐也掺和进去了。”
夏茵柔目光一挑,冷笑道:“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女人之间尤甚。今儿个能跟你姐妹相称,明日便就反目成仇;今儿能恨之入骨,明日也能握手言和,说到底,还是利字当头。”
“她们无非就是气不服夫人被扶了正,可谁又知道,夫人根本不屑做这个相府夫人。”正阳忿忿道。
“世上人,营营逐逐,急急巴巴,跳不出七情六欲,看不破红尘富贵,又怎知玉宇琼楼,锦衣绣袄,对我来说,不过是累赘。”
夏茵柔目色一哀,目中似有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