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言在西边书房里作画,听见丫头们报大爷来了,也不抬头。随着帘子卷起,冷风袭进,一人身形带着寒气站到她身后,伸出手握住她正运笔的右手,带着完成画作,另一只手臂放在她的腰间慢慢收紧。
知言收笔回顾来人,面色沉稳,双眸一如既往的深邃,一本正经,装模作样,他是越来越不老实。
孟焕之微俯下头,抵上知言的额头,深嗅一口气,面上带着微笑,肯定知言:“长进不小。”
知言轻瞪一眼,转头拿出印章,拓上印泥,在纸上用力一按,就算完工。一幅画两种笔力,明显不协调,知言轻嗔孟焕之:“好生生你要来添一笔,似猫不是猫,似虎不是虎,可是又废了。”
孟焕之并不接话,揽过知言坐下,正色说:“我怕娘子辛苦而代劳,竟落不了好。”
知言被逗笑,伸出手指戳着大手:“你看我哪里辛苦了,油腔滑调。”
孟焕之顺势捉住知言的手放到唇边啃咬,弄得知言心中痒痒地,故抽回手,他才说起正事:“敞之兄不日来府中,又烦你操劳收拾屋舍,怎么不辛苦。”
知言反问:“一家人何来如此见外。”
孟焕之最喜听小娘子说一家人,说及孟府也称为家,只含笑不语。
知言自说自话,纳闷问:“焕之,王家表哥七月便出孝,为何拖到运河冰封前才上京,听说京里编撰典籍的副职一直虚位以待,只等他走马上任。”
孟焕之一直用手指轻抚小娘子吹弹可破的肌肤,似若未闻,知言再唤他一次,才轻叹道:“敞之兄或有难言之隐,每每来信字里行间透出厌倦世情,我也不好追问,待见过他,才能窥得一二。”
知言不满地嘟囔:“他还厌倦世情,大姑母家表姐为了这么个人,誓死追随,几同走火入魔。”
这其中隐情,孟焕之知晓几分,也不多问,使君有妇,罗敷有情也枉然。他凑近知言轻声说:“小娘子,他人之事与我们无关,你不妨分点心给眼前人。”
低沉的噪音带着诱惑和一点撒娇,知言就是想抽身也来不及,被孟焕之攻城掠地舌吻罢,拍开他做怪的手,才能起身到镜前理妆。
不用说,眼前这副模样出去定让人笑话,眼中溢着光彩,嘴唇红红,面颊泛着红晕,知言也感觉自己长大了。她看着镜子里站在身后的人,嫣然一笑,那人也微笑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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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王慎一行人辗转来到沧州,风尘赴赴,直奔孟府。
再次见到王慎,让知言大吃一惊,昔年飘如谪仙的公子,带着颓废之气,笑容清浅掩不住累累心事。
孟焕之见友人与两人前变化不大,内心轻叹,神色不改,迎他们一家人进屋,介绍知言与王慎之妻沈氏相见。
沈氏年约二十五六岁,秀雅清丽,婉约淡然,论长相和气质都比不上韩世芳耀眼,但与王慎站到一处,让人不觉联想到神仙伴侣,天作之合。
知言对着孟焕之挚友夫妇当是最为真诚相待,一见面便口称姐姐。
沈氏也在打量知言,笑意恬淡,声音舒缓:“听修远贤弟几次来信说及妹妹,如今一见,果真让人觉得可亲。依我看,倒是修远有福。”
王慎、孟焕之在旁淡笑不语,知言连忙谦让说不敢,闲话几句,她领着沈氏到客院歇下,两个男人自到前院叙旧。
王慎和孟焕之在书房说些什么,外人不得而知。知言和沈氏日日在一起闲话家常,沈氏才情不凡,琴棋书画无所不通,信口赋诗做词,让知言自形渐秽。
偏生沈氏并不自傲,常谦语道女人平常方是有福,又拿出王慎之母和她自己母亲做为例子,话意真挚,叫人不得不信服。
再观沈氏与王慎心意相通,一方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另一方便明了。
知言都觉艳羡,对上孟焕之若有所思的神情,皆会心一笑。
知言猛然想到若韩世芳在场,同沈氏这般面谈数日,再旁观得王慎与沈氏相处之道,会不会起退却之心,不再执念。只在脑中一闪而过,王家身后是司马家,韩家又连着秦家,知言可不敢给自己和孟焕之招祸。
王慎在府中住了十数日后,带着妻子北上燕京,他二人留下幼子在江南陪伴外祖父。
送走友人,孟焕之在府中连日心绪不开。他虽不明道,依对着知言说笑如常,有些感觉不用言语说出来,知言能体会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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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冬干燥,已到冬月末,未见一场雪,府里下人都染了咳症,处处飘着一股药味。知言虽身子康健,也被孟焕之盯着服了几天汤药。
这日,她午睡后,眼见天色将黑,孟焕之还不现身。知言便知又在书房忙得忘了时辰,已连着数日如此,废寝忘食,神思飘游。故唤了立冬和两个婆子做陪,欲到前院书房请孟焕之前来。
猓长兴和长山两个站在廊下,一见知言打着千诉苦:“给大奶奶请安,大爷午饭也只用了一点,又吩咐过不让打扰他,这都在房里闷了一天。”
知言点头示意明白,留立冬在院子里,自己推门进去,满屋摆着书信纸稿,另有一股纸张燃烧的味道。她也不多看一眼,掩了门,眼睛搜到内室床上躺着的人。先摇一摇头,大冬天睡觉被子也不拉开,成天盯着旁人,自个太不注意。
知言蹑手蹑脚踱到床边,正欲抓过被子,猛被人拦腰抱起带到床上,差点喊出声,孟焕之低沉的笑声响在耳边。
知言盯着伏在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