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是连累他的回报吧,何况这里黑暗得什么都看不见,他不会知道,又何妨对他笑一下,尽管在给自己找各种理由,她仍然感觉脸上微微的热了。
面朝黑暗的另一个方向,努力调整了嘴角,她觉得很不自然,偷窃般地心慌,呼吸都开始不平顺,偏偏笑不出来,于是下意识抬起两只手,用拇指和食指捏眼角和嘴角。
“你怎么了?”黑暗中突然响起他的问。
“呃……没事,我……没怎么。”她放下脸旁的双手惊慌着答,心里却想:天,我居然朝他做了个鬼脸!怎么会?这根本不是我!
他没再说话,他根本看不到,这让心虚的她觉得踏实了,却又莫名地感到一丝丝遗憾。
……
黑暗和寂静会使时间变得漫长,不确定这是多久了,这种死法实在不如战场上来得痛快,枪倒是在,可是现在胡义还没兴趣吞自己的子弹,不是怕死,而是因为她在。如果到了最后关头,她真的要经历痛苦,只要她愿意,胡义会朝她开枪的,然后才轮得到自己。
面对死前的困境,胡义很平静,其实大多时候他都很平静,正是因为平静,才能一次次突围,死里求生。
现在,他在黑暗里静静感受着,空气似乎还是像进来的时候一样,有一些霉腐的味道,有一些淡淡的腥臊,憋闷的窒息感没有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增加。这是个地窖,这不太合常理。
“从你进来开始到现在,有没有觉出空气的变化?”
她被这突然的问题问得诧异,随即猛地红了脸,迟迟不说话。
胡义这才意识到她在意什么,又向:“呃……我是说……现在你觉得更憋闷了么?还有……这霉腐的味道一直都有,没淡过么?”
“我……没觉得。”她的声音不大。
胡义触碰着身边的墙壁站了起来,在黑暗中仔细地抚摸着墙壁上的泥土,一点点地扩大范围,稀里哗啦——不时有碎土在落。
“你……在干什么?”
“看看能不能多活一会儿。”他摸过了一个墙角,开始仔细触摸第二面墙,从高到低,然后挪一小步,再从高到低摸下来,直到与地面的夹角,细致得不放弃每一个可以触摸到的角落。墙上的泥土并没有那么潮湿,这股霉腐的味道似乎太重了。
一段时间后,黑暗中的碎土掉落声忽然消失了,她忍不住问:“怎么了?”
胡义没回答,他跪伏在一处墙根,用手掌触碰着,这里由地面起向上半米多平方的面积不是泥土,而是用砖一块块临时拼摆起来的,并不是死墙,砖与砖之间的细微缝隙流动着细微的凉,霉腐味道在这里变得更重。
“你怎么了?”
哐啷——
一块砖被抠了下来,随后是第二块,第三块……
在黑暗中摸索着抠出两层砖,漆黑中的胡义知道自己正面对着一个漆黑的窟窿。
……
胡义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要求自己呆在与她最远的斜向墙角,并且被要求不许动:“你到底在忙什么?”
她不说话,黑暗中持续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难道你是要大……”
“闭嘴!”她似乎又开始沮丧。
“好吧。”
又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后,她似乎不动了:“算了,你自己先爬过去吧,我在这等着。”
“为什么?”
她不再说话。
胡义很费解:“如果我过去了,万一这通道很长怎么办?如果那两个人出现在上头怎么办?”好不容易把她给找到了,他没有勇气再次把她一个人撇在这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我……很难跟上你……会拖累你的。”
“你受伤了?”
她又不说话。
“再不说话我就扯着你爬!”胡义站了起来,准备靠近过去。
“我……有个菱角。”她回答的声音估计连她自己都听不到。
……
通道只有半米多宽,高度大概一米,胡义在漆黑中十分缓慢地向前跪爬,并且不时停下来。没法爬快,不是因为在漆黑中摸索,而是因为担心身后的她跟不住。
“不用着急,这未必是活路,咱们有的是时间。”
她不说话。
听到了她的呼吸声近在身后,胡义放下心又开始朝前爬。
“要不……停下歇会吧?”
她不说话。
“你还行么?”
哗啦——一把沙土突然从后方的黑暗中猛扬过来,打了胡义满身满脸,这就是她愤怒的回答。
吐掉了满嘴的沙土,胡义屁都没敢放一个,老老实实继续向前挪。
一段时间之后,他在漆黑中停了下来,竖着耳朵听了听,不得不开始倒退,直到再次听到她的呼吸声。
“停了怎么不告诉我?”
“你自己走吧!用不着你管我!”不平的气息和冰冷彻骨的语气说明她的愤怒根本未平息。
胡义不敢靠她太近,生怕她随手抓起什么再扬过来,陪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也许是活路呢?”
“我不需要活路!”她的嗓门比刚才更大,近乎朝着胡义喊,在这漆黑通道内震得胡义脑门嗡嗡响。
“我以为我能……并不是想……”
哗啦——一把沙土如期而至,几颗沙砾打得胡义满脸疼,紧跟着是一声愤怒的:“你滚!”
“听我说,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坏。只要咱们能出去,我就抓一个稳婆来,不会有人知道的,呃……你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