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感觉很奇怪,她怎么可能是个孩子呢?她怎么可能是缺德丫头呢?这不是她,这是排长。领袖力与年龄无关,与性别无关,只是一种魅力,是一种珍稀的存在。
这感觉很奇怪,她只是说了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九排全体已经不自觉的挺起了胸膛,寂静了。队列前那个身影虽然娇小,但她周身突然有了巨大的光环,覆盖了这块场地,覆盖了九排,现在大家知道了她的决心是什么。
通信员小豆和两个警卫员都看傻了,这种队列的肃穆感过去只在二连见过,那是猛将高一刀带给二连的,没想到九排也有,居然源自于最小的她,反差感太强烈了,说出去不会有人相信这是真的。
苏青貌似平静地看着眼前的娇小背影,心中其实正在波澜,小小的她真的是个军人,而且能够成为优秀的军人,像她的排长一样。此时此刻终于明白政委和团长为什么偶尔叹息:如果她是个男孩,该有多好!
被这丫头横来一笔,下面的话没有再说的意义了,她的初衷是好的,但这样只会让事情变得更麻烦。苏青快速考虑了一下,决定换个方式进行,于是淡淡问面前那个娇小背影:“你说完了么?”
“说完了,你说吧。”她得意地扫视着面前的队列,连头都不回。
有这么个满含打击报复决心的缺德丫头站在这里,说什么都没用,苏青什么都不说了,直接命令队伍解散,继续各忙各的。
然后命令石成腾出一间木屋,用作临时办公室;命令两个警卫员警戒在木屋外,阻止任何人靠近;九排所有人一个一个到木屋里回答问题,不用担心被别人听到说过什么,力求证词最大限度的客观性和准确性。
愤愤地踢起一脚沙子,扬起一阵浮尘,小丫头看着那间已经被警戒起来的木屋,终于忍不住脱口三个字:“狐狸精!”
……
问:“你当时在什么位置?”
二班某战士答:“右翼,靠北侧,当时我们二班的任务是接近篝火。”
问:“你知道其他班的位置么?能看到他们么?”
答:“按排长的布置,三班大概在左翼突前,一班中后,九班位置应该是在我们二班后面。看不到他们,因为我们都在黑暗里,距离不是太近。”
……
问:“你们三班当时距离最近,民夫受伤的时候你看到了吧?当时都能听到什么?有那些枪声?”
三班某战士答:“他们站在火光里,看到了。当时徐小在炮楼里射击,用的是三八大盖,伪军一直在射击,期间还有过几次手雷和手榴弹爆炸,当时挺乱。”
问:“有人说当时听到有三八大盖射击声,你听到了么?”
答:“听到了。”
问:“那你能判断出射击位置么?”
答:“一方面徐小在用,另外的只能听到是来自后方,具体位置没法确定。”
问:“当时九排有多少支三八大盖?”
答:“一班八支,二班一支,三班一支,九班一支。”
……
问:“四个民夫受伤后,你听到你们排长说什么了吧?”
一班某战士答:“排长说,谁敢靠近他们一步就是第五个。”
问:“你看到排长开枪了么?”
答:“当时那情况怎么可能看到?”
问:“当时你开枪了没有?我不是问你打谁,只是问你开枪了没有?”
答:“没有。”
问:“那你们一班里有人在射击没有?”
答:“应该没有,人墙开始走过来我们就停止了射击。”
问:“不要说含糊的事,那不能作为证词,要准确。你能够肯定那段时间里你们一班的所有人一枪都没开么?”
答:“当时……我们一班是一条散布射击线,我觉得……我们应该是没有……”
问:“好了,在这按个手印。你可以出去了,顺便叫下一个。”
……
问:“当时你的排长离你多远?”
罗富贵答:“乌漆墨黑看不清。”
问:“小红缨离你多远?”
答:“排长我都看不见,她我更看不见。再说我是机枪手,看他们干什么?”
……
问:“李响说当时那支三八大盖在你手里,是么?”
小红缨歪着小脸极不情愿地回答:“没错。”
问:“一直在你手里么?”
答:“当然。”
问:“民夫受伤的时候你是不是在射击?”
答:“没有。”
问:“你确定?”
不耐烦地答:“你打听打听,我开一枪需要多久!枪栓那么沉,我怎么能那么短时间一口气打倒四个人?太高看我了吧?”
……
问:“你当时站在人墙里?”
刚刚加入九排的民夫答:“对。”
问:“能判断伤人的那几枪是什么位置打来的么?”
答:“当时……害怕了,身后的炮楼里响枪,那些伪军一直在打枪,我真的无法……火光照着……都是黑的……我甚至……不敢睁开眼……”
……
问:“你怎么被俘的?”
受伤的伪军俘虏答:“我肩膀上给打,打,打了窟窿,没跟,跟上。”
问:“你们当时一直在开枪射击?”
答:“嗯。那炮楼不,不拔,那能行么?我们往哪,哪躲?”
问:“你们朝民夫开枪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