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疆战乱平定后,生产生活重新步入正轨,江南地区旱情已解,丰收已然可以预见。一派欢欣繁荣的景象下,太后的沉疴仿佛晴空中的一片乌云,让人的心情禁不住地沉甸甸的。
从慈宁宫传出的消息一日不好过一日,雪梅姑姑紧蹙的眉再没舒展过。
为给太后祈福,后宫自皇后以下,全部斋戒三日,纪琉云更是整日待在内廷的佛堂中诵经祈祷。
许是被众妃诚意打动,太后病情好转,已然可以下床行走,众人刚松一口气,谁知好景不长,没几日她老人家又旧病复发,而且来势比之前更加凶猛。
斋戒的力度明显不够,众妃干脆连植物也不吃了,齐心协力的饿了好几天,但太后的病仍旧丝毫未有起色。
民众们跟风祈福的同时也不免感叹:别说咱们,便是儿媳也还是外人,要是儿子的孝心能感动上天,保不齐老母亲的病早好了。这本是民间的无稽之谈,却被一个迂腐顽固的老学究大喇喇地搬上了朝堂,还列举前朝明君步行前往天坛为祖母祈福之事,涕泪俱下地表示:“孝悌者也,其为仁之本与。”
纪太后并非皇帝亲生母亲之事朝野皆知。
纪太师垂手而立,脸上是事不关己的淡定漠然。
唐相眼睛在纪太师和皇帝身上来回转了好几圈,看不出端倪,干脆随众人一起欢乐地围观老学究继续秀下限。
连哭带比划地说了半天,老学究停下歇了口气,这才注意到群臣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几乎一模一样,心里咯噔一下,立时返回现实,老脸顿时刷白,颤巍巍地望向王座上的一言不发的年轻男子。
众臣在心中默默为老学究点蜡。
令人意外的是,萧让不仅没有动怒,侧头想了想之后,爽快点头应承了亲自前往天坛祈福,另追加大赦天下。
这结果来的太猛太惊,众人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纪太师率先屈膝拜倒,群臣连忙跟着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震耳的呐喊声中,唐相面色如霜,一声不吭地也跟着俯下身去。
消息传到后宫,唐禾媗不解:“祈福医病实属无稽之谈,皇上为何会答应……?”
“孝悌为仁之根本,朕既为万民之首,理应当为天下表率,否则礼仪法典又如何能够行之有效呢。”
“可是天坛地处京城郊外,路远地偏的……”最让她放心不下的是:“莫时飞又不在皇上身边,若身边有人心存不轨,实在防不胜防。”
萧让遇刺后,负气出走的莫时飞因擅离职守也被治罪降职,他年少气盛,直接御前解剑辞官,头也不回地出宫离去。
自此后莫时飞的名字成了宫内的禁忌。
果然萧让敛了眉,沉静不语,良久,才吁了口气道:“放心,有恪亲王随驾出行,不会有事的。”
修养半年,面色红润有光泽的恪亲王正笑眯眯地调戏小宫女,一听要随驾出行,双眼一闭,仰天躺倒,捂着胸口痛苦□□:“好像还没好透,我旧伤复发了。”
萧让提醒他:“你伤的似乎是腿吧。”
萧诚皮厚堪比城墙,不慌不忙的又捂住腿,继续哼唧。
“欺君可是死罪。”
“那就实话实说,我不去。”萧诚所幸破罐破摔。
“抗旨也是死罪。”
“纪老太婆病重,我不在汤药里下□□都已经是以德报怨,行善积德了。”萧诚坐在地上,脸上笑容恶劣:“给她祈福就拉到吧,要是诅咒我绝对去。”
任萧让如何威逼恐吓,萧诚宁死不屈就是不肯去。底下大臣麻利地将一切准备就绪,就只有这祈福的日子迟迟定不下来。
思来想去,萧诚的软肋便只剩西北军了。萧让决定要以此为饵,明天无论如何也要说服他一起。
夜里,京城民众睡意正酣,一匹快马卷着沙土风驰电掣地往皇宫疾奔。
听闻是边疆急报,明德不敢怠慢,冒死将皇帝从温暖的龙床挖起来。萧让睡眼惺忪满脸是被打扰的不爽,半眯的眼眸随着急报的内容越睁越大,最后直接站起,追问:“来人何在?”
边疆出事了!
西北军凶悍难管,即便是萧诚在西北初期也多少仰仗外祖的威望。众人用性命拼得西北大捷,皇帝却明升暗降夺了萧诚的兵权,甚至将镇西将军唯一的外孙软禁在京都!
如此赶尽杀绝的手段令这群刚下战场的血性汉子们无比愤怒,直接绑了新上任的定西将军唐堃,叫嚣着要一个换一个!
这已与公然谋反无异!
闻讯赶来的文武百官听此消息齐刷刷地看向萧诚,又不约而同地把眼睛盯在皇帝陛下身上。
萧让平静的眉眼看不出情绪,向跪在大殿中央的纪裴雨问道:“只你自己回京?”
“陛下明鉴,我们手上的兵力并不足以抗衡西北军,家兄率兵待命,微臣返京报信,此番是否要战,还请陛下圣裁!”
“裴风没事吧。”挂念儿子,纪太师瞅准时机忙插嘴问一句。
“兄长安好,父亲放心。”
那边唐怀远再也忍不住,抢上前一步跪倒在地:“陛下,微臣请求带兵前往西北。”
纪太师一听立即提醒:“唐大人,你可是个文官。”
“文官武将那又如何,纪太师自家孩儿安好便不顾别人儿子的死活了么?!”唐怀远再不理他,看向萧让的目光坚定无比:“臣此去为求和,不为求战。”
“西北军内乱之事,纪将军从何得知,可是亲眼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