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凰被她说得也好奇起来,便起身准备出去看。楚姬忽然出声,试探着问了一句:“苏姐姐,我可以一起去吗?”她一向性子爽朗,大大咧咧,苏凰从没见过她这样忸怩的时候,便觉得好笑起来,一边笑着,一边向她伸过手去:“有什么不可以的?”
苏凰牵着楚姬,跟着南春走了两个小巷,楚姬疑道:“前面是教坊的马厩,我们去那里做什么?”
南春回头,却望向苏凰:“就是要在马厩里头呢!”
一进马厩,苏凰便看见一匹特别神气的马正甩着尾巴吃草料,她看向萧怀倾:“这匹马养得真好,又通体雪白,是难得的好马。是你新买的马儿?”
萧怀倾指了指马头:“你到前头来看看就知道了。”
苏凰走过去,只看了一眼,便扑上去抱住马儿的脖子,激动得流下泪来:“点墨!”
萧怀倾有些赧颜:“我没有什么本事能帮到你,只好去尽力把点墨找回来。”他看着苏凰的脸色,小心道:“我想着,点墨你一向喜欢,又是苏伯母送的,所以才自作主张把它找回来。若是惹你伤心……我便把它领回去自己养着。”
苏凰擦一擦泪,感激道:“不,我很喜欢。怀倾哥哥,多谢你。”
南春笑道:“萧公子,我可没说错吧?小姐果然会高兴的!”
楚姬立于一旁,露出羡艳之色:“苏姐姐好福气,能有一个对她这样好的公子。”
萧怀倾走近几步,望着苏凰:“不是凰儿的福气,是我的福气。”
苏凰拘谨起来,红了脸道:“苏家的东西或充公或变卖,要找回来如同大海捞针,怀倾哥哥能把点墨带回来,凰儿真是无以为报。”
萧怀倾低了声音,悲道:“这么多年,凰儿,你还是这个样子。我为你做什么,都不是为让你报答我。你为什么不愿意明白?”
南春见两人又尴尬起来,便故意插进话头:“呀,芸娘特意交代了,让小姐今天务必将新曲子弹熟。现在耽误这样久,恐怕要误了时候。”
楚姬也明白过来,附和道:“是啊,苏姐姐的《长干行》才学了几句,后面还有好多没学呢!”
萧怀倾便只好说一句:“既然如此,我便送你们回去。若是芸娘责问,我也好解释几句。”
这样回到练曲子的院子,苏凰一眼看见芸娘正站在那儿,心叫不好,也只能随楚姬和南春一同行礼:“芸娘万福。”
芸娘抱臂站着,画得细长的柳眉挑一挑:“你们倒是闲得很。”
萧怀倾连忙上前为她们开脱:“是我让她们去看一看马儿,不关她们的事。”
芸娘抛出一个媚眼,笑意深浓:“既然是萧公子请去,芸娘不敢不给面子。只是苏姑娘要跟我去见一见客人,这可耽误不得了。”
苏凰还未问是见什么人,萧怀倾已恼起来:“凰儿虽充为乐户,却是清倌,不明不白的,去见什么客人?”
芸娘“哟”一声,笑意愈深:“萧公子可是心疼了?清倌只是不陪人共度良宵,若有客人吃饭喝酒要人弹曲子助兴,一样是要出去见人的。”她贴到苏凰身旁:“萧公子不许她见客人,可方才她不是出去见公子了吗?公子不把她当乐伎看,旁人却一直都是把公子看做苏姑娘的客人的。”
苏凰想着,不过是去弹首曲子,以后一生都要在教坊里过了,也不怕去抛头露面的见客人。便向萧怀倾道:“罢了。我早已不是官家千金,此身鄙贱,去弹曲助兴也无妨,怀倾哥哥先回去吧。”
芸娘带她去了前头的教坊。延庆坊的规模在京中首屈一指,房室也多,后部是几百余乐工乐伎及杂役的住所,前部便是是寻常奏乐待客之处。待客又分几部,除了苏凰去过的正堂,还有若干处用回廊连在一起的客室。苏凰跟着芸娘走了好久,才在一个偏僻的客室门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