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辰深知这于氏不好处理这事,
“只是她也太软弱了些。这就要外嫁?一份嫁妆都不要了?如果是我——”
她说到这里,瞅了楼云一眼,没有再多说。
楼云却笑了起来,坐到了她身边,端详着她笑道:
“这些事你自然是拿手的。听说你小时候在家里也被三郎欺负过?爹娘都不理你?后来怎么把这小子给整服帖的?”
季青辰哧的一声笑了出来,纳罕她和陈文昌说过的事,居然也被楼云打听到了。
“我病了后,好不容易活了。爹娘又都去了。三郎只怕我身子弱再出了事,哪里还敢欺负我?动我一个手指都不会了。我们在坊里争吵起来他声音大些,看着我不高兴了,他都会服软了。”
季青辰含笑说着,伸手理了理楼云的衣袖边。
“这些日子,你公事辛苦。却还要来陪我。”
“并没有,不过就是和王大人应酬一二。”
楼云见得她在灯光下神色温柔,容颜娇美,早就心动。
跟从的家将、妈妈都在院子廊下看灯,他自然又移近了些,在袖子下紧握了她的手,悄悄贴着鬓发和她说话。
季青辰咬了唇,轻推了他一把,向门外斜了斜眼。
楼云暗骂了一声,转头看向房门。
楼春知道触了霉头,压根不敢抬头接他的眼刀,只能低头陪笑着,道:
“大人,王大人那边还等着大人开席。”
“……知道了,说我还在路上,马上就到。”
楼云在肚子里咒了王世强一句,赖在这边不肯走。
她凝视他的眼眸极是温柔,悄声道:
“打从我来了山阳城,让你这样跑来跑去,辛苦了。”
她心里早有些猜测。他八成是从陈文昌那边打听她的习惯和往事。
所以她到楚州这些日子以来,他公事再忙也要到佛会上来见她一面。
连王世强这样的应酬,他都索性订了隔壁的另一座精舍。
他就借口佛会热闹,请了王世强从驿馆住进来。由张学礼等军衙门的属官陪着钦差说话,
“都是逛佛会,我去露个脸就成了。”
楼云得了她的夸奖,心里得意,悄悄亲了亲她的手指尖。恋恋不舍地站起身,准备去隔壁打个转。
“我去敬几杯酒,就回来陪你。”
他当然是要去向王世强打听清楚那述律元,季青辰也觉得他出面说不定能知道些她还没打探到的内情。
这些消息越多越好,到金国,她才是要担风险的人。
走到了房间口,他又转头看她,笑道:
“你要有法子帮那于氏,就和她说上几句。那述律元打点了本地县州的衙门,可以带着她嫁过去。我只掌军衙也不好说话。但按律。大宋女是不能出境嫁人的。我也得给他使几个绊子,才叫这契丹人知道在楚州办事没这样容易……”
季青辰愕然失笑,掩着唇站起身送他,敛袖一礼笑语着,
“楼大人既然有吩咐,小女自然为大人办得妥妥贴贴。”
楼云意外之后哈哈大笑,跨到门外的脚又收了回来。
他把王世强甩在脑后,回屋拉着她和她说笑。
“按说咱们两家订亲,他在季府、楼府送了两份礼,也算打点到我面前来了。我要是在官面上再给他使绊子。他就得以为我是脸皮太厚,嫌礼物不够。”
季青辰禁不住笑着点头。
她也要打点官员,当然清楚被使绊子时巨商述律元想的是什么,掩唇笑着。
“他有身家不在乎这一点,说不定会再送礼到你府上来,至于在背后,他少不了要在契丹商人圈子里埋怨你胃口大。”
楼云本来就是憋不住的嘴,平常是藏着怕叫她觉得他油嘴滑舌。
现在见得季青辰自己就喜欢说笑,他也放开了说了。
“商人们背后议论倒也罢了。这样的事要是传出去——”
楼云笑着瞟了她一眼,
“这样的事传到士林清流耳朵时去,那就是我风评不佳。叫孙昭那些人听到了,我的下场就是罢官回家养老,我是寒门出身,王仲文却是世宦书香之家,他罢职了回家可以吃自己,我们家以后就得靠你来养家了。”
季青辰表示,她手下的铺子多,楼云回家吃老婆的完全没问题。
他可以去做大掌柜。
每个月给她报帐时,她会给他发红包当零用钱的。
楼云大笑而去,连外面的妈妈和家将都在嘻笑,听着了他们俩的胡扯。
劳四娘见得楼云去了隔壁,连忙走了进来。
她笑过之后反倒有些忧虑,在季青辰面前欲言又止。
“怎么了?”
季青辰一边问着,一边笑着唤人进来,把菜酒都拿去温着,等一会楼云来了再用。
她又叫人去香积厨,做了醒酒汤等着他回来。
王世强和黄七郎的酒量她早就清楚,楼云不喝到半醉只怕是回不来。
劳四娘见得她这样用心,自然就开口提醒着,道:
“大娘子,楼大人对大娘子那是没得说。但他订亲时,上门礼除了平常的酒、雁、鱼、币,主礼就是一串玉珠腕绳。他分明是想起了大娘子以往为陈公子戴的绳串。”
她的眼睛落到了季青辰腕上,瞄了一眼那串润泽光滑的墨玺珠串,
“他时不时都要提一提孙大人或是文昌公子那边的事。我看他还是心里记着这两年大娘子选了陈公子,没有选他。万一……”
“……”
季青辰能听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