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善神色凝重了几分,点点头,因皇帝的算盘,心底有几分寂寥,只是生在皇家,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他也早就习以为常了。
司马嵘在他肩上拍了拍,安慰道:“不要紧,或许等不了多久了。”
司马善释然一笑,又敛了神色朝他看一眼:“你如今身子已大好,亲事恐怕也离得不远了。”
司马嵘在宫里就已揣着这心事,眼下再让他一说,更是思绪沉沉,冷着黑眸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过了几日,司马善的亲事依旧没有着落,他也不知该失望还是该松一口气,想了想,觉得松口气的成分较多,不由对自己的身份有些自嘲。
归期已定,他与司马嵘道了别,收到司马嵘的一堆嘱咐,只觉得寒冬腊月也是暖意融融,最后冲他爽朗一笑,带着自己的护卫返回封地。
司马嵘已将王府中的仆婢护卫梳理过,该留的留,该遣的遣,最后只剩下管家与零星几个耳目,故作毫不知情留下了,算是全了皇帝的面子。
王府逐渐掌控在司马嵘自己的手中,王述之翻墙的次数明显增加,只是依旧不方便久留,对此王述之颇为不满。
入了寒冬,太后再次将司马嵘召进宫中。
司马嵘每次面圣都会偷偷观察皇帝气色,隐约猜到些此行的目的,不由打点起十二分精神。
太后与他说了会儿闲话,让他陪着自己去园中转转,压低嗓音语重心长道:“嵘儿,你我在这深宫中,最大的倚仗不是皇上,而是谢家,你可明白?”
司马嵘不奇怪她忽然说这些话,反倒是奇怪她竟然能忍到现在才开口,便轻轻笑了笑:“太后所言极是。”
太后对他的态度颇为满意,又叹了口气:“当年你母后入主中宫时,谢家是何等荣耀,可是后来庾氏上位,你又……”
司马嵘忙安慰道:“孙儿如今已经大好,庾氏也得了报应,太后当放宽心才是。”
“是啊!”太后点点头,眼角有些湿润,“身为太后,竟要对皇后处处退让,说到底,我毕竟不是皇上的生母,不得不仰人鼻息。好在如今你回来了,谢家又有希望了!”
司马嵘抬眼,看着巍峨的宫墙出神。
太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北方:“你舅舅应当也快回来了。”
“是。”司马嵘低声回应。
太后转向他:“皇上的身子愈发不好了,我知道你是个有成算的,可还是不得不提醒你,要早做打算。如今你每日闭门谢客,虽做得好看,可也要当心过犹不及。”
司马嵘与太后到底有几分孺慕之情,再加之利益相关,虽不想与她细说,可还是愿意给她宽心,遂笑道:“太后不必过于忧虑,父皇身子不好,儿子最该做的便是尽孝道,此事急不得。”
太后欲言又止。
司马嵘压低声音:“太后只管等着看,毅王操之过急了。”
太后见他胸有成竹,想了想,最终还是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
司马嵘告别太后,刚回到睿王府,就听管家前来禀报:“今日陆大人前来拜访,老奴算着他已是第三次上门,不敢轻易回绝,便让他稍坐了片刻。陆大人没等到殿下,后来又回去了。”
“他有说所谓何事么?”
“那倒没有。”
司马嵘转身,冷冷地看着他:“这才多久,你就敢擅做主张了,我的吩咐都是耳旁风么?”
管家心下一颤,忙跪在地上:“老奴该死!老奴见他三番四次投拜贴,怕他有重要之事面见殿下,这才……”
“放肆!本王让你解释了?!”司马嵘垂眸看着他,目光如同寒冰利箭,“本王久居宫中数十载,后又在景王封地养病,这才刚回京,陆大人找本王能有何要事?!”
“老奴该死!老奴该死!”管家额头直冒冷汗。
司马嵘看了他一会儿,波澜不惊道:“起来罢,再擅自揣摩本王的意思,这府中就该换人来打理了。”
管家暗暗吁了口气,以额点地:“谢殿下!”
正要起身,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忙转头看去。
门房处匆匆赶来的仆人看着跪在地上的管家愣了一瞬,忙走到司马嵘面前,急急道:“殿下!宫中派人传来消息,皇上晕倒了!”
司马嵘几不可见地挑了挑眉,迅速道:“快备马车,本王即可入宫!”
很快,皇帝再次昏迷的消息在朝中悄然传开,几位皇子几乎同时奔到龙榻前侍疾,京中形势再次被王述之掌控。
王述之每日入宫,但凡司马嵘在的时候都会刻意久留,二人虽不曾私下交流,却时不时目光相触。
王述之看着御医把脉,以眼神询问。
御医面色苍白:“皇上比上回病情有所加重,至于何事会醒来,下官……下官……”
王述之摆摆手,示意自己明白了,待人离开后,侧眸看向司马嵘。
司马嵘面露倦色,神色却淡然,头也不回道:“这里有本王在,丞相如今实务缠身,早些去处理罢。”
王述之觉得自己心肝都要碎了:晏清每日装得这么冷淡做什么,好歹明面上丞相与睿王虽无深交,可也不曾结仇啊!
“是,下官告退。”王述之转身,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