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尔特卡的城门和普通的向两边打开的城门没什么两样,都是向内侧开启,如果攻击是从里侧而来,那么理论上除非把门打个洞,否则是无法将之攻破的。但这种“理论”是基于“门”的基础上。
墨菲那全力一击的确没有将门打穿,城门上面的防御符咒比他想象中要坚固得多,毕竟是守护着人类最伟大的城市之一的霍尔特卡,千百年不受外敌异族侵略的本身就充满传奇的城门。可经过漫长的岁月变迁,风沙在城门的每一个缝隙穿梭,有符咒保护的城门依旧如同它最初时般的牢固,但只经过了简单处理门轴,虽然采用了最坚实的钢铁,可它在时间的侵蚀下也早已不复曾经的牢靠。
在墨菲集全力一击的巨大力量的撼动之下,这身经百战的门轴终于再也无法支撑下去,在那一声响彻全城的轰鸣声中发出微不足道的“咔嚓”一声,就这样断裂了。失去了门轴的支撑,古老的大门第一次往相反的方向倾斜了它威严的身躯,为几乎陷入绝境的恶魔与法师打开了一条生路。
缝隙很小,但是恶魔也不胖,虽然有点挤可还是顺利地跨出了城门。城门的那道缝隙,就是安全与危险的分界线,一步之外便是海阔天空,没有踏出那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站在城门的另一边,墨菲用长枪撑着身子,刚刚那一击几乎将他抽干,现在站着都有些费力。他转头向后看去,圣骑士们难以置信的表情在窄窄的缝隙中显得格外滑稽。墨菲有些想笑,但他刚咧开嘴,一连串的咳嗽就冲到了他的嘴边。他赶忙捂住嘴巴,将这些足以惊动圣骑士的响动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他此时甚至连粗重一点的呼吸都不能发出来。
这种发自内心的无力与身体的脱力感令他无法忍受,但他却没有离开,他依然向城内张望着,终于看见了法师的动作。
法师在他们分别的地方挥动着法杖,施展着不知道有什么作用的法术,圣骑士很快就发现了他,呼喊着掉转马头向法师冲去。
十几个圣骑士排成一排,组成包围之势。由于他们的阵型严密,再加上远处的灯光实在模糊,墨菲无法看见法师采取了何种措施。此时他心中的焦灼没有减少半分,完全没有逃出生天的喜悦。
直到他发现圣骑士的阵型乱了起来,就像是失去了目标一般在街道上盲目地奔驰,他始终悬着的心才渐渐放了下去。看这样,特拉斐尔是真的如他所说的逃脱了。
太好了,计划圆满成功。墨菲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得知特拉斐尔无恙之后他也没有再在原地停留的理由。他将长枪化作烟雾散在空气之中,隐身的法术也因为没有足够的法力支撑而失去了效果。
他扶着城墙,步履蹒跚地向北走去。北方有一片树林,他可以在那里过夜。
他的脚步不复之前的轻盈,每一步走在地上时都会发出明显的声响。此时的墨菲非常的虚弱,几乎比他刚受伤时好不了多少。腹部经过简单缝合处理的伤口也因为刚刚的攻击重新裂开,身体的虚弱使他的很多能力也衰弱了不少,比如听觉以及直觉。
因此,直到那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之前,他都没有发现身后居然跟着一个人。
“嘿,你怎么了?”那个声音问道,那是一个年轻而温柔的男中音,如果要用什么来形容的话,没有比秋天午后令人惬意的阳光更合适这副嗓音的了。但这个充满善意的声音,响在墨菲耳中,却令他感受到了比魔界的霜冻之原的永冬更刺骨的寒冷。
居然有人追出来了!墨菲僵在原地,他的额上瞬间起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逃跑,于是他也这样做了。他努力地迈着步子,但他的脚步重得像是灌了铅,肢体不协调得简直就像身体所有的零件都是被砍断之后随意地拼接了起来。
另一个脚步声响了起来,步子同样踩得很重,但至少比脱力的恶魔要松快。
邪神在上!墨菲在心中诅咒着,如果能给他哪怕一点的恢复时间,他都有把握顺利地逃离。但总是事与愿违,不论他如何焦急,事情仍旧往更坏的方向发展而去——他跌倒了。
如果说出去,大概没人会相信,作为一个实力强悍的恶魔,居然会在进行简单的跑步时被绊倒。墨菲重重地落在地上,脑子里乱成一团,不知道是惶恐多一些还是羞窘多一些。无数个念头在他脑子里闪过,如果他今天注定毙命于此,无论如何他希望自己的家人和法师不会知道他在生命的最后经历了什么——至少不要知道他在奔跑中跌倒。
地上很硬也很凉,墨菲试图支撑自己站起来,但与他僵硬的双腿相比,他的胳膊此时软到不像话。他此时又忍不住想起了特拉斐尔,不知道法师今晚会不会就收到神殿已经将恶魔消灭的消息,当他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会是怎样的心情呢?是为失去了获取魔界法术的途径而惋惜,还是会像失去朋友那般充满哀思。又或者,是会对恶魔并没有他自称的这样强而感到失望呢?
如果被人类法师质疑实力,这将会使他的家族蒙羞。想到这里,墨菲又止不住地懊悔——他欺骗了特拉斐尔,他曾对法师说过:“每个活到成年的恶魔都身经百战”,这句话不过是他为了不让法师小瞧而说出来的,如果还有机会他愿意向法师坦诚一切——虽然他生长的轨迹上的确布满了荆棘,但实际上他连一场像样的战役都没有参加过。
可是这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