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然是指望瓜分了薛家八老爷的刘氏母女。
容嬷嬷不管她们的身份来历,只竖耳朵一听,心中又敲警钟:这还了得,竟是个容不得人的?
桂嬷嬷忽然想了起来:“我听说,薛家三房新纳了个姨娘,还是死乞白赖进得门。薛大姑娘跟三房的感情好着呢,若她真容不得人,能不对这个叫、叫什么娟娘的下手?”
早已自甘堕落过,再想到被逼无奈要与个姨娘接触……也没啥,完成贤妃娘娘的任务重要!
要说娟娘也是个尴尬人,被薛侨接纳,可薛侨还没熬过对妻儿的愧疚,自是不会去她房里睡;她也被主母薛胡氏接纳,薛胡氏从不让她晨昏定省,供着好吃好喝却毫不理会;最惨的是,她不被三房的小主子接纳,薛胡氏逼着儿女认庶母,宝琴眼睛一红转身就跑,薛蝌直接撂下硬话:“她算哪颗葱,真恶心!”
娟娘总算尝到了强做人妾的滋味,可后悔也晚了,再说,她真是舍不得薛家这份安逸和富贵。
两方都有所求,想岔了也是一拍即合——娟娘还没融入薛家的女人圈儿,自说自话,自以为是,还当两个教养嬷嬷是来教导薛家全部六个女孩儿的呢!立即送来厚礼交好:拜托二位,管管四姑娘吧!三少爷还好,不常在内院,四姑娘天天红着眼睛哭,偏她又长了张倾国倾城的小脸儿,哭起来更是梨花带雨,惹得老爷天天忙着哄女儿,根本没空关照尴尬到恨不能死一死的她。
娟娘漂泊江湖,以为有钱便能使得鬼推磨,殊不知,皇宫出来的教养嬷嬷跟她根本不是一个圈子的人。只是因为对她有所“期待”,这才虚与委蛇,容嬷嬷亲遣了丫鬟过来,假意提醒:“管教姑娘是嬷嬷的分内事,本就责无旁贷。可还得提醒姨娘一声儿啊,怎么听说,薛家最厉害的不是四姑娘,而是大姑娘啊!”
要说薛胡氏真是贤良,让娟娘从了良妾的例,给了一个单独的小院,配齐了下人。又对主母忠心的,却也有心思活络的,一听姨娘问起大姑娘,赶紧卖消息:“是呢,大姑娘可是个厉害的,姨娘千万要小心!”
再厉害,大姑娘也是隔房的,娟娘原真没当回事。只是架不住有人又提——宝篥与宝琴也极为亲近,小熊宝宝脾气可冲,见娟娘出去,一砚台的墨水直接泼了过去,连薛胡氏都拿这坏脾气的小女孩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她叉着腰、踩在大石头上对着娟娘大叫:“等大姐姐病好了,看她怎么收拾你!”
大姑娘是隔房的,六姑娘也是啊!娟娘这才重视了起来,又听有人偷偷说:“姨娘不知道,咱们家的大姑娘,敢杀人!”
娟娘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自小流落江湖,吃苦受罪却也没想过杀人啊!下人一看她这表情,心知有戏,赶紧加油添醋:“姨娘不知道,当初那个南京守备虞方带人到咱们家里来抢劫,叫大姑娘淋了一身的火油,几十号人差点被活活烧死在这院里!京城的都提点大人家,一品大员家,给咱们大老爷送美人儿,大姑娘竟然都给劫了,转手卖进了窑子里,一个都没留,大老爷一句话都不敢说!而且啊,大姑娘最疼四姑娘,哎,现在是大姑娘病了,否则,要是四姑娘过去一哭……”
余下的事情就不用说了,娟娘吓得六神无主,直接扑到了客院里痛哭流涕:“嬷嬷救我!”
教养嬷嬷可恼怒,她们迫于无奈接触个妾,可哪能容忍这个妾主动高攀她们?青天白日的,看着她的脸都嫌脏!
可一听娟娘的话,嬷嬷也傻了:妈呀,原怕她抢贤妃娘娘的风头,可现在看来,该担心的是她会不会把贤妃娘娘给捅了!
一时间,容嬷嬷和桂嬷嬷真想收拾包裹走人,她们是来教养秀女的,不负责把夜叉掰成正常人。
可转念一想,贤妃娘娘千叮万嘱她们要教好这个,再加上——姨娘的话,到底能不能信?
看娟娘哭得眼泪鼻涕糊作一团的模样,两位嬷嬷心生厌恶,也冷静了下来:还是再缓缓,再探探,而且,贤妃娘娘将这姑娘看得这样重,一走了之实在不好交差。
容嬷嬷眼里划过一丝阴狠:又不是没遇过厉害的,宫里自有一套让人驯服的手段!
桂嬷嬷也冷笑:没错,只需把她带离薛家这一亩三分地,箍到她们的包围圈里,任她再能也翻不出天去!
对视,达成共识:小女孩的傲气,杀一杀就好!
既然决定了杀杀薛大姑娘的锐气,两位嬷嬷便不再拖沓,带了浩浩荡荡的人,齐齐杀去了宝钗的院子。她们并没怀疑宝钗装病,只是——又不是打杀威棒,生病碍不着下马威。
哪知道,刚刚走上回廊,容嬷嬷身边的老宫女撞倒了一个女娃儿。老宫女以为是小丫鬟,便训斥了几句,没想一拨婆子急匆匆冲过来,火急火燎:“哎呦,五姑娘,您怎么在这儿啊!”
老宫女傻了,容嬷嬷也发愣,薛家还有个……五姑娘?
桂嬷嬷抽嘴角:是了,听说过,薛家唯一的庶出姑娘,行五,名叫薛婉。
薛婉一向柔弱,稍微摔了一下便蹭破了手腕,雪白的棉袄上染了一片嫣红的血花,很是吓人。小女孩儿哭得不断颤抖,抽抽噎噎仿佛随时都能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