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害怕,更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仿佛只消见面便会心跳停滞的惊惶……
她那时候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许久之后才明白,这便是宿命吧。
从一开始,她身体的自然反应便告诉她这是谁了,只是,那时的她,还不懂,更未思虑过何从把握。
而他一直含笑望着她,望得她心中愈发不安起来,同样是温文亲和的笑容,辛夷是为了伪装与迷惑,而他的笑容,却是种毫不掩饰的攻击。
柔和的视线,却仿如最尖锐的利器,毫无痛感地刺入人的胸口,将内心一层层地破开,找寻出那最柔软最脆弱的地方。
“……你想对我,说什么?”
她抵挡得十分辛苦,后背的衣服,皆被冷汗浸湿,比起武力,心理攻势方是最厉害的武器,适才她施加给他手下的,他变本加厉地还给了她。
这个记仇的人。
不肯让眼神离开他的笑容,她鼓足勇气继续与他对视,她只是输了这一回合罢了,若是避开了,便是一败涂地,他会毫不留情地击溃她,让她再也没有还手之力。
“你很勇敢。”
最后,他笑了,原本便惊艳绝伦的容颜因为这暖暖的一笑愈发惑乱人心,“敢与寡人对视这般久的人,实在不多。”
“是么,我没什么感觉。”她粲然一笑,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这种时候,逞口舌之快可无济于事。”
他笑着将双手笼进袖里,眼眸里赭玉的光芒将她整个笼罩。
“你不是千翎公主,你到底是谁?”
……
“你说,陛下单独见那汧国公主,是要做什么?”
凉牙是个天生的软骨头,走到哪里,背后总有东西靠着。
此刻的他正倚着旗杆,又回复了那种百无聊赖的模样,将酒葫芦凑至唇边,饮了一口又一口,“孤男寡女的,也不知道王后会不会吃醋。”
“陛下若要宠幸别的女子,这三年不知道该有多少子嗣了,又岂会到如今只有瞬王子一名王储。王后娘娘贤良淑德,心胸开阔,岂会像你这种登徒子想得那般龌龊。”
辛夷淡淡驳道,面上平静如水,“我想,陛下是知道我们不适合对付那名狡猾的女子,所以亲自上阵。”
“哼!”提起这事,凉牙的脸霎时凝成一块阴云,“汧国人果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连这公主也不是省油的灯,铁齿铜牙,含沙射影,她倒真的是个祸害,陛下审完便早些将她处置了吧,省得夜长梦多。”
“有两种人,陛下是不会容他活着留在身边。”
辛夷微微一笑,“一种是失去了价值的人,一种是有潜在威胁的人。”
“你认为,她会是哪一种……”
眼里泛出一丝寒光,宛如深渊中若隐若现的水波,“还是——两种都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