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现在回忆起来,仍觉得身子发烫,心儿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睡在稻草上,蜷缩起身子,却彷如置身高空,五脏六腑皆被悬起,好不踏实。
以至于,她全然没法思索这明日最后一日要如何脱困,只不住地纠结思忖着那人离去时的心情,苦苦地追寻着又抗拒着那个答案……
她……这是怎么了……
……
此时,宫里另一处,静谧无声。
一道单薄的身影立于月光之下,幽幽地望着那半轮明月,身上披着厚厚的紫貂大氅,面上却是凉得发白。
身后传来低低一声,沉沉的声线里,带了些迟疑,夹了丝忧虑。
“娘娘……陛下说,今晚不过来了,唤您早些歇息……”
一瞬间,身上的寒气,便侵蚀到了心里。
心头仿佛有块肉被冻住了又碾碎,好疼。
这沉默持续了很久,很久……
最后,她才侧过脸来,朝来人微微一笑。
“知道了。”
……
天快亮了。
远方隐见鱼肚白,沉睡的羲王宫,一切都开始渐渐苏醒。
不知何处飞来的两只雀儿,立在宫墙那流光溢彩的琉璃瓦上叽叽喳喳地叫了起来。
锦衣缓缓睁开眼来,无神的目光落在那几只雀儿身上。
侧过脸,望向正伏在台阶上酣睡的黑衣少年,伸出小手,替他将身上的大氅盖严了些,这才起身走近墙边,拾了颗石子,朝那两只雀儿扔去。
“叽——”雀儿受了惊吓,瞬间飞得远远,这羲清宫里,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她才转过身,望向那扇紧闭的门,里面一片沉寂。
**了,那根孤零的红烛,也该燃尽了吧。
双手抚上·门框,轻轻推开,一抹淡淡的晨曦入了门去,照亮了屋中昏暗的光景。
一地的字,一地的墨,一地的纸,一地的,写满了字墨的纸……
上百张白色玉版纸便这般零落而缭乱地散落在五彩丝线织成的地毯上,仿佛是十二月里飘下的雪花,纷纷扬扬覆盖在大地上。
而那名身着白衣的男子,便在这一片墨香雪纸的海洋之中,安静地伏在案上沉睡。
手里还半握着羊毫长笔,容颜埋入长袖,掩去了此时的神情,头上金玉发冠早已不在,滑顺的三千青丝湖水一般倾泻而下,散落在白色的狐皮地毯上。
他此时的头发,竟是出奇地长,越过肩部,淌过脊背,垂至脚跟后,依然意犹未尽,又继续蔓延开一地乌色,真宛如银河下九天,在白绒上汇作一片墨海。
**之间,竟长长了……这般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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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情,四人苦。一场梦,几人圆。)